编辑撰稿人·播讲人

赵美华

太原市图书馆信息部馆员

思维导图

关于死亡的常识

死亡临床常识的改变

年轻的山崎医生的工作，是为心电图上显示马上就要心脏停搏的老人做心肺复苏。把手放在胸口持续按压，心电图上的心跳会微微上升。他感觉到在自己的按压下老人脆弱的肋骨都要断了。即使老人没有意识，也可能很痛苦，因为他们的脸都扭曲变形了。急救的过程会持续数分钟，将死亡时间的推后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急救医生有种成就感。因为医院是“与死亡博斗的地方”，死亡意味着医疗的失败。

在急救期间，家属是远离重症监护室的。当无论怎么按压，心脏都不再跳动，心电图上的心跳完全停止时，一直等在手术室外的家人才可以进来，并由医生宣布“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消息。接着，家属抱着遗体放声痛哭。这是当时在医院临终的真实写照。临终的现场就如施工现场一样乱成一团，家人无法目睹老人断气。本来理应安详的死，却变成了战死一样的状态，这样真的好吗？能不能创造一个让当事人和家人都能平静地接受死亡的场所呢？

超老龄社会中的死是缓慢的、可以预期的。据说当事人并不痛苦，死亡不过是因为衰老而寿终正寝的过程而已。濒死时不能进食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强行插管。不能饮水也是很自然的过程，就算出现脱水的症状也不必强行打点滴。开始下颌呼吸后，旁人看着好像很痛苦，但其实有时当事人连下颌呼吸都没有，就不知不觉安详地离世了。

很多有送终经历的医生都说：“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患癌症而死。”目前，日本人的死因排名依次是癌症、心脏疾病、肺炎、脑血管疾病，最后是衰老。其中癌症有下述四个特征：(1)可以预期死亡时间：(2)身体的活动水平一直可以维持到生命晚期：(3)直到最后，意识都是清醒的：(4)从昏迷状态到离世的时间比较短。据说，高龄的癌症患者中很少有喊疼的。

老年人衰弱死亡的过程

面对即将离世之人，每个人都会感到不安。因此，应该让家人一起了解一下死亡的过程。

与猝死不同，老年人的死亡是有个缓慢过程的。

首先身体慢慢地变得虚弱，继而无法站立，卧床不起。之后因不能进食而处于饥饿状态，到了水也不能喝的时候就进入了脱水状态，不久因呼吸困难而不得不开始用下颌呼吸，看上去连吸气都很痛苦。虽然一旁看着的人忐忑不安，但其实这个时候老人已经处于昏睡状态，大脑会分泌出一种麻醉物质——内啡肽，因此并没有什么痛苦。据说，五感之中最后只剩下听觉，所以家人可以不断对老人说话。也有些老人不会出现下颌呼吸，以致周围人都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咽的气，就像熟睡般安详地走了。

当老人不能进食和饮水后，很多家人都会被迫决定是否需要人工补给营养和水分，也就是插管，再加上点滴。的确，这些做法可以防止老人被呛到，但是摄入过多的营养和水分会使其身体浮肿，痰量增加，所以不得不增加吸痰的次数。不能进食是自然规律，人都是在饥饿状态中慢慢死去的。

明明可以做些什么却什么都不做，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对家人来说是很痛苦的吧。因此，事前必须与当事人以及家属商量好。

小笠原医生在这种双方的沟通上不惜花费大量时间。甚至会把平常没什么来往的亲戚也叫来，然后向他们说明上文提到的情况，取得他们的理解。

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病情骤变时不要因慌乱而拨打119（在日本，119是被用作火警、急救和自然灾害等紧急情况的电话号码）。如果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不管当事人愿意与否，医院都会实施延长生命的治疗，因为医院就是救治生命的地方。所以，医疗人员应该对病人家属做出下述指示。

先要给上门护士站打电话听取护士的安排。上门护士必要时会与主治医师联系。因为24小时待命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接着要联系照护援助专员。拨打电话的顺序依次是上门护士、主治医师、照护援助专员，119是最后才需要拨打的。

把写有这些号码的纸条按照优先顺序醒目地贴在床头，这样就不会惊慌失措了。

事实上，老年人的缓慢死亡，大多数情况是不需要医疗介入的。家人该做的，就是守在老人身边。有些老人死的时候非常安详，只有家人送终，甚至没有联系医生和护士。请医生前来是在人死之后，是为了确认死亡并出具死亡证明。

也许有人担心，在无人的地方一个人死去，会不会被当成“非自然死亡”而接受司法解剖。其实如果不是猝死，而且之前有医生介入的话，就算医生当时不在场，也可以出具死亡证明。按规定，离世后24小时以内医生前来就有出具死亡证明的资格，并且据说这个规定以后还会放宽一些。

为死亡做好准备

俗话常说：“生时一个人，死时也是一个人。”

但事实上，出生的时候和死亡的时候都不是一个人。出生的时候，身边不但有生我们的父母，还会有助产士和帮忙的亲戚。死的时候，在逐渐走向死亡的路上，也有陪伴我们的照护人员、护士以及医生。

我反复说过，超老龄社会的死亡，是缓慢的。昨天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走了，像这样的猝死十分罕见。有些人会担心“一个人在家里走了，会不会有警察上门啊？”请放心，这种情况鲜有发生。

缓慢死的好处是可以预测死期。就像缓缓地下坡一样，可以想象出照护、看护及医疗即将介入的整个过程。正因如此，也可以为死亡做好准备。

这样想来，患癌症后被医生告知还能活多久，就可以预测自己所剩下的时间，这一点弥足珍贵。

若死亡可以预期，我认为在这期间就可以跟亲友诉诉衷肠，可以不断地向亲友道谢、告别。“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感谢这段时间你陪我一起度过”“有你这样的家人真好”“我以有你这个儿子为傲”……家人之间说这样的话，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但之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想说的话，还是趁活着的时候告诉对方吧。医生就是为此才告知患者还能活多久的。

再好的感谢和赞美，死者都是听不到的。我们为死去的知心朋友朗通悼词、撰写追悼文的机会越来越多，但我现在觉得，倒不如在当事人活着的时候，对活着的人表达：“很高兴认识了你”“很感谢你当时那么做”。与朋友分手时，我也会想：“不知道下次何时才能见面”“只要大家都活着”。所以最近被我称赞的朋友要小心哦（笑）。

这么想来，就会觉得，“医生犹豫是否告诉患者还能活多久，或者家人直到最后都帮着医生隐瞒”的时代实在野蛮。告知病情就是为了使等待死亡的人与家人一起度过无可取代的美好时光。因此，必须让当事人了解事实，并与身边的人共享离别的痛苦和对时光流逝的不舍。

今晚闭上眼睛，也许第二天早上就不会醒来。但如果还能迎来新的一天，那就心怀感激地度过。如果是晴天就享受晨光，如果是雨天就品味雨意。感叹上天又眷顾了自己一天，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便好——这是我的主观愿望。

在跟我一起写书的小笠原文雄医生的诊所，癌症患者在家临终的比例为95%。即使在众多的居家援助诊所中，这么高的比例都非同寻常，不过这只限于癌症患者。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目前癌症患者的居家临终并没有太大的障碍。即使是独居生活，癌症患者还是能轻松跨越居家临终的障碍的。

若患者到了卧床不起的状态，照护反而变得容易了。一旦患者无法进食或进入昏迷状态，不再需要饮食协助，照护者的工作也就更少了。

《一个人最后的旅程》馆藏信息

书名：《一个人最后的旅程》

作者：[日]上野千鹤子

出版社：浙江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10月

页数：208

定价：58.00元

ISBN：978-7-308-21269-4

索书号：C913.6/2624

馆藏地点：2020年之后新保存本阅览区；社科借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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