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图之声(第1305期)▏馆员讲书《望江南》19
2023年04月21日 17:44:09编辑撰稿人
张瑞峰
太原市图书馆多媒体服务部馆员
播讲人
张茹
太原市图书馆多媒体服务部主任、副研究馆员
思维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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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杨真让小彭把门,不让任何人进来。办公室里只剩下杨真和罗力,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办公桌,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空气中有一些严肃与庄重之外的微妙。杨真给罗力递了根烟,罗力微微欠身一笑接过,也不再保持刚进来时的那种一本正经,两人就静静地抽起烟来。
灰蓝色的烟雾在几束阳光中升腾,蓬松的灰尘也在半空中飞舞不停。整整一支烟的工夫,两人不说一句话,这气氛应该十分奇怪。
“我听寄草说起过,她去云南万里寻夫,一路都在叨咕你,十年前的事了。”杨真先开口说。
“到云南后,我也听她提起过您,只是人和名没对起来。”罗力说。
杨真盯着桌上那罐忘忧茶,皱起眉头分析,喝着杭家的忘忧茶,一下子还来了几个杭家人,这是天意还是人意?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凭借他多年的工作经验,他立即判断出了罗力和杭嘉和之间的差别,那种经受过严格训练后得来的定力,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他不知道那兄妹两个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情状,但眼前的这位,他却看出来了,目光沉着,动作正常,看不出内心一丝的波澜,要破析这个人究竟是战友还是敌人,绝非易事。
罗力也从那几句简短的对话中迅速捕捉到了弦外之音。“好多年前的事了”,杨真是要暗示他,这些年来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杨真是不知道的,所以现在也不会因为他是寄草的丈夫就信任他。相反,杨真或许会对他更加警惕。罗力捕捉到了这一切。
无论杨真如何想要安静,都是做不到的。正要拉开架势和罗力认真对谈,又一位“大人物”驾到。小彭进来后对杨真耳语了几句,杨真抱歉地站起来,刚想说什么,便被罗力挡住,说:“杨政委,先紧急处理您的事情,我且在这里好好地喝一通茶,多少年也没这样喝过‘软新’,今日可算是逮着机会了。”
杨真想了想,对他说:“你能帮我个忙吗?我就在外面审人,你在里面帮我听一听。这里有个猫眼,你可以从中看到外屋的人。万一需要和我通报,你就打电话,可以吗?”
罗力说没问题。果不其然,那个“大人物”一进门,罗力在里屋就忍不住想,蠢蛋自投罗网来了。此人名叫毕雄,是军统浙江站的老牌特务,毛万里在撤逃前将他安排在民主人士组建的“江南先遣纵队第一师”,同时又要他在浙江“建立敌后游击根据地”。罗力虽然认识和知晓这一组织,但直到最近才开始统领他们。毕雄领命后紧锣密鼓,布置电台,组织武装,还在杭州岳王路秘密设立“突击总队部”,自任总队长,把罗力专门请了去检查。罗力和他们进行了交流,布置他们来一个打入共产党内部的假投降,没想到他们还真相信了。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毕雄竟然和他赶一拨儿,凑到一块了。
这家伙顶着个大头,满脸的络腮胡子,还挺能装的。在站里,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此时却由他的“先遣一师”参谋长郝修亮陪着,一起来到这杭州市军管会公安部。
瞧他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杨真让他坐,他再三地不肯,最后总算坐下了,屁股挨着一点点凳子,做好随时一弹就可以跳起来的架势,一股扭捏劲儿。其实这一招一式都是罗力亲自教他们的,包括投诚时候怎么站怎么坐,说话声音怎么样,手势形体怎么样,目光怎么样,这一套都是罗力在美国进修时学的,没想到这个毕雄还真用上了。
参谋长郝修亮早已被罗力策反了,那架势就是不一样,心不怎么虚,目光斜视着毕雄,做出一副监视的样子。罗力暗暗地给他们打分——作为一名特工,过犹不及——统统不及格。
但见那毕雄向杨真汇报了所谓缴械投降的经过及善后处理的情况,伪装成已投靠共产党的样子,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杨真,那是一双试探的眼睛。此人太心急了,急功近利的心思长年累月堆积在脸上,把一张本来还算端正的面容糟蹋了。他可没有想到,在里屋,罗力一双眼睛正盯着呢。
外面的电话铃一响,杨真就进来了。罗力对他耳语了几句。杨真看着他,突然说:“要不要您出去和他对个质?”
罗力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您觉得我现在的身份可以暴露吗?”
罗力说话的口吻已经有些不太客气了,这说明他在怀疑杨真对他的考察。这是一场小小的微妙的博弈,罗力赢了。
杨真出去后,当即下令将这两个人扣押。毕雄还是百般狡赖,死活只承认自己的军统身份,拒不承认是在搞“应变”。倒还是一旁的郝修亮等不及了,把毛万里给他们布置的任务竹筒倒豆子般全都倒出,并供出了隐藏在醋坊巷九号的译电员和报务员。
杨真立刻命令武装人员到醋坊巷逮捕两人,缴获枪支与电台。那毕雄一看也着急了,再不戴罪立功,黄花菜就凉了,赶紧地将保密局浙江海北流动电台供出去吧,什么毛万里毛千里的,还够得着吗?
就这一会儿工夫,保密局布建在杭嘉湖地区的五个潜伏组台就全部被供出。由此,除投诚自首者外,逮捕军统特务七十五名,还缴获一大批武器、电台、密码本等。
杨真非常兴奋,走进里屋时已近中午,他搓着手说:“让您久等了,这一仗打得痛快,谢谢您了。”
罗力坐着抽烟,茶过三巡,屋子里烟雾腾腾。他那坐姿架势是有些傲慢的:“杨政委,刚才那个郝修亮您得记住,他是被我策反了过来的,今天也是他组织配合的,所以不能把他和毕雄归到同一档里。”
杨真也觉得自己刚才一兴奋有点疏忽了,把毕雄、郝修亮两人押到一块儿不合适,赶紧又安排了人员去处理此事。
再回来时,他那一本正经的劲儿又上来了,他站着,严肃地问:“请您不妨说一说此行的目的吧,您是来寻找组织,重新接头的,还是另有别的急事需要汇报?若是组织问题,我可以介绍您去组织部门;若是和治安、肃反、清敌有关的,您找我就对了。”
罗力也站了起来,揿灭了烟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回答:“无论我的大哥还是我的妻子,都无法证明我的组织关系。我的入党介绍人和当下的单线联系人又牺牲了,我一直寻找组织关系未果,所以您很清楚我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但我不能因此消极等待。我手里有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和他们的活动目前都在我的掌控中,我必须和组织对接。
“不管你们是把我当作自己的同志,还是当作有待甄别的潜伏者,或者是弃暗投明者,我现在即便想在乎也不能在乎,我只在自己心里认定自己是个什么人便可。请您立刻向领导汇报我的情况,我得首先向他们通报一些重要的机密,而且我们还要尽快地投入行动。我就在这里等您。我哪里也不会去的,您也可以在门口安排几个岗哨。”
十分钟之后,小彭就把罗力请到了楼上的会议室。在那里,所有关乎这座城市的安全和警戒的核心人物,都已经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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