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图之声（第1335期）▏《二十四日》5-春去夏犹青（上）
2023年06月02日 09:53:40
编辑撰稿人
郝雨欣
太原市图书馆多媒体服务部馆员
播讲人
赵婧澜
太原市图书馆数字资源部馆员
思维导图
5-春去夏犹青 （上）
立夏
夏如鹰，从春之缠绵中俯冲而下，誓要攫取更多的生机和活力。新疆的夏天最符合“夏”的本意——“大”。吃得痛快，热得坦荡，美得毫不扭捏，草要铺天盖地，花要漫山遍野，云要浩荡无涯。日光从早到晚，加班加量不加价，让你感觉比别处多收获一个夏季。
新疆的夏天，是西域卸下沧桑，最柔情满溢的季节，花草烂漫，自由组合。从五月开始，天山红花开遍，昭苏油菜金黄，霍城薰衣草紫……花开次第，络绎不绝，配上蓝天、白云、草原、雪山、净湖，有海阔天空般的美感。
是在春天赶到伊犁的，为赴一场想念已久的杏花之约。
人都说江南春色好，我不否认，不过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来得及慢慢从新疆大地上走过，未曾完整领略过浩荡的真意。四月的时候，处于天山深处的吐尔根沟杏花盛开，洋洋洒洒，若烟似霞。
在杏花树下野餐，翠色欲流的草甸、悠然洒落的花瓣是天然的茶席，煮着老茶头，啃着比我脸还大的风干肉，豪迈自生。我打着饱嗝，端详漫山遍野绵延起伏的花海，暗暗将“灼灼其华”四个字，从桃花那里拿过来献给杏花。但凡有人说起“日出红杏依云栽”和“牧童遥指杏花村”，我只合得上此处。
那杏花层层叠叠地掩映着粉嫩的日色，似要开到天上去……山野深处，有真正打马而过的牧童，杏花烟笼的地方安放着真正的村落，不是吗？比起杏花村的欲言又止，伊犁的野杏林让人豁然开朗。
朋友们要去走夏特古道，我闹着要去，奈何古道险峻，朋友们无奈同意我可以跟到第一个露营地。送朋友们出发那天正好是立夏。大家在营地聚餐，我认认真真地撬茶煮茶。
新疆的天气个性清奇，一言不合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又云散雨收。大伙烤肉、煮汤、切菜、热馕，有说有笑，泰然自若。人在自然的跋扈难缠中学会淡定，若无其事地应对——接受——欣赏。
我用剩下的茶水煮了茶叶蛋，号召大家吃之前碰着玩，输了的人把蛋吃掉。
碰蛋是立夏的民俗，我儿时的记忆之一。小的时候，立夏这一天，会和外公一起煮鸡蛋，然后画上各种图案，我那时不知道是唐代“镂鸡子”(镂刻鸡蛋)古俗的演变，但是觉得很有趣。
立夏之后出现的樱桃，则是这个节气馈赠的仙物，我最爱的水果之一。李子和青梅同是这个时节出现的恩物，用酸甜提醒着人们季节的到来和转变，不过在我心中，这两样远不及樱桃可人并且古人认为，立夏食李可以使容颜娇美，也没什么效果依据。
至于青梅，我死心塌地地认为云南的品质好过江南，其实是喜欢坐在大理的梅树下，挑选摘洗梅子，拿着小刀学着刻雕梅，做青梅酒，有心无旁骛的闲适感。
江南的梅子总让我想起梅雨季节，那真是不堪回首的折磨啊!
吐完梅雨的槽，说回鄙人最爱的樱桃，得了一筐樱桃之后，以爱悦之心将其洗净，再用剔透的玻璃碗盛好，仅仅是静置于案前，也有赏心悦目的美感。每每看到“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句话，先想起的不是《琵琶行》，而是樱桃。巧合的是，白居易也是樱桃控。
立夏是被格外郑重对待的八大节气之一，享有天子亲迎的待遇。立夏日，天子亲率百官，“迎夏于南郊”，按五行划分，夏属火德，人们或乐或苦，皆是因为这个火。
迎夏时，着赤衣，佩赤玉，乘赤车，执赤色旌旗，想象着一只赤色的队伍浩浩荡荡行走在郊野，去迎接夏天的到来，就觉得明艳动人。
夏这个字，在甲骨文中的象形是一个人，立于天地之间，手持农具，用心耕耘。中国的第一个王朝叫夏，有强劲盛大之态，疆域广大之意，由此衍生出的“华夏”是服章之美、礼仪之大、五色焕然、生生不息之愿。
“天务覆施，地务长养。”立夏带来的是天气和地气的均衡，天地交泰、不厚此薄彼的滋养，会带来真正的欣荣。夏这个季节，上承春光，下启秋色，风风火火，热热闹闹，从天到地，由人及物，都是积极自信的，像一个未经忧患的年轻人。
“四月立夏为节，立字解见春，夏，大也，至此之时，物已长大，故以为名。”这段话可以理解为，立夏才是真正的盛春，春天的影响力从立春开始释放，到立夏达到了鼎盛。
二十四节气各司其职，彼此之间相互配合，大体是和谐的私下也存在竞争。到了该交接的时候，不会立刻退场，总要磨蹭一下。夏的开始，不是春的戛然而止，而有延续的意味，雨季的拖沓就是明证。
“春尽杂英歇，夏初芳草深。”春夏交接生机勃勃的劲头还可以从立夏三候“一侯蝼蝈鸣，二候蚯蚓出，三候王瓜生”看出来。鸣，出，生，从字面来看亦很热闹。
蝼蛄，俗称喇喇蛄，喜欢咬食植物幼苗的根和茎，算是害虫，偏偏还是昆虫里面活得长的。它喜欢挖土的习性会使秧苗和土壤分离，进一步造成作物枯死。古人称之为硕鼠。
古人将蝼蛄比为五技鼠，能飞、能爬、能游、能挖洞、能上树，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这货无一精专，成了俗语中学艺不精的代表。好在蝼蛄可入药，有利水消肿、通淋解毒的功效，不算真的无用。
立夏三候之物皆可人药，王瓜的藤蔓初夏开始生长，到秋天结果。我原以为王瓜是黄瓜的亲戚，想等它熟了，凉拌来吃，结果被我的中医伯伯取笑，说乌鸦才爱吃这个。王瓜又叫“鸦瓜”,是很实用的药材。
小满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载：“小满，四月中。物至于此小得盈满。”二十四节气中，有些节气是表征气候的，有些是表征物候的。小满属于表征物候的。三候为“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苦菜和薇是古人最早食用的野菜，在《诗经》里频繁出现。“采苦采苦，首阳之下”是《诗经·采苓》里的句子，据说不食周粟的伯夷和叔齐就是靠采苦菜果腹的。
靡草是指喜阴不耐热的细草在烈日的暴晒之下死去。夏至之后，会有其他草生长出来，做个交班。“麦秋”一词是我看白居易的诗留下印象的：“洛下麦秋月，江南梅雨天。”看了《夜航船》才弄明白，古人以百谷初生为春，熟为秋，麦以孟夏为秋。
对人而言小满是夏，对麦而言小满是秋，所谓“麦秋”，是指麦子到了成熟可收割的时候，还有一批麦子是在芒种时成熟的。我这个植物盲只能解释到这里了。
小满，粗略来说有两层含义，既可指大麦等夏熟作物，冬小麦等谷物变得饱满，亦可指雨水丰沛，江湖河满，这一点在南方呈现得尤为明显，江河湖海，水势浩大，不是小满，而是大满。
正经按照农侯风调雨顺的标准，立夏、小满这两个节气最好都是有雨的。天不下雨要求雨，田里没水要抢水、蓄水，否则作物得不到滋养，到芒种时收麦、种稻都成问题，然而又架不住豪雨连旬，更害怕干热风。农民看天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辛苦劳作，绝不止于诗人淡淡一句：“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清嘉录》载小满时节，江南有动三车的习俗，三车是水车、油车、丝车。田间抢水灌溉、榨菜籽油、祭蚕神等土俗，我隐约还是有印象的。
小时候，外公带我到乡下赶集做客，听他们聊天，见识过夏收的劳碌后，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最真实的，其他的田园诗或多或少难免有造作的成分。
《二十四日》馆藏信息
书名：《二十四日》
作者：安意如
出版社：中华书局
出版时间：2021年9月
页数：276
价格：40.00元
ISBN：978-7-101-15321-7
索书号：P462-49/3004
馆藏地点：自科借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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