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图之声（第1341期） ▏《二十四日》11-应是夜寒凝（上）
2023年06月12日 10:25:36
编辑撰稿人
郝雨欣
太原市图书馆多媒体服务部馆员
播讲人
赵婧澜
太原市图书馆数字资源部馆员
思维导图
11-应是夜寒凝 （上）
立冬
离开江南后，在云南旅居了十年，平淡而丰饶的十年。
陆续住过许多古城，大理、丽江、香格里拉、西双版纳、瑞丽、盈江、和顺、建水、元阳、罗平、普者黑……山川花木为友、春夏秋冬历遍，可算是开了眼界。云南的城镇或大或小，各有特色，可以凭喜好和季节择选，我心中集大成者，还是昆明。
我喜欢昆明，宜古宜今，碧鸡金马，龟蛇合一，外有滇池，内有翠湖，气场舒缓，灵气充盈，非常宜居。
仗着对云南的熟稔，挨到写立冬才写昆明，想留给冬天一抹明艳。冬樱花开时，满城粉红，与明蓝天空、清亮日色交相辉映，古老的城池骤然迸发出粉嫩雀跃的少女心。
赏过樱花后，可以转往腾冲泡温泉，去银杏村住下等待银杏变黄。如果说樱花所代表的是生之短暂无常，那么银杏寓意的就是生之延续稳定。
腾冲的银杏村是安静的村落，田园牧歌的生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嬉闹在银杏树下的小孩，烤白果的老人家，都有真诚明亮的笑容。
李白有一首《立冬》诗：“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前村。”诗写得朴素散淡，乍看以为是白居易的手笔，说是不想写诗，随手写来还是以雪代月，饶有情致。诗仙就是诗仙，与我等俗人不可相提并论。只是想不到，诗仙也有不想认真写诗的时候。冬天果然是适合犯懒的季节啊!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上关于立冬的解说也很懒：“立冬，十月节，立字解见前。冬，终也。万物收藏也。”
立，还是建始的意思，和立春的发生相对应，立冬代表着万物进入收藏安守的状态。立冬的祭祀之礼与立春是相呼应的。
十月初一有寒衣节，是给过世的亲人烧寄纸钱及纸制的冠带衣履，夜晚在门外奠而焚之。冬至时则另有一番大祭，曰“腊祭”，那时除了亡灵还要遍祭诸神。
十月十五的“下元节”，也是古代的重要节日，道家将正月十五的上元、七月十五的中元以及十月十五的下元并称“三元”，对应天地人三位一体。将尧舜禹三皇奉为三位天官，有“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之说。
孟冬时节，人们建醮斋戒，将新收获的粮食做成菜饭、汤丸、糕饼、豆包祭祀。同时举办行会，搭台唱戏，酬谢神恩和先人的庇护，祈愿国泰民安。寄寒衣，斋三官，天上人间地府，处处都要照顾到，尽可能的周全温暖，是中国人处世的习惯。
一场场盛大隆重的祭奠，提醒着人们不忘先人，事死如生，慎终追远，只要烟火不绝，人世总有温暖的惦念和生生不息的希望。
立冬三候是：“一候水始冰，冰水初凝，未至坚厚；二候地始冻，土地凝结寒气，未至于坼；三候雉入大水为蜃，雉是野鸡，蜃为大蛤。”立冬后禽鸟踪迹渐少，水里蛤类繁殖，古人看它身上花纹妍丽，误认为蛤是野鸡变成的。在古老的时代，某些蛤蜊的壳是可以作为钱币的，后来嵌螺钿工艺技法成熟，匠人精选细磨，投诸其中的匠心，使得贝壳变得如同海市蜃楼般美丽。
看立冬三候可以知道，初冬并不算特别冷。云南自是草木蓊郁，花开次第。江南、岭南也更近于晚秋。山依旧苍翠，水依旧明澈，枫叶银杏妖娆，风不比立春时更严酷，甚至带着和煦的气息。连日晴好的天气，有些树木会经受不住诱惑再度开花，民间将农历十月称为“小阳春”，正所谓“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
白居易眼中的杭州早冬是“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苏轼眼中的惠州早冬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尽管地域不同，植物不同，但都是花枝招展、风和景丽。只有西北、东北立冬后气温会骤降。
冻归冻，邂逅初雪的惊喜远胜过寒冷。铁汉柔情的哈尔滨一旦下起雪来，立时化身红楼美人，仙姿卓然。
以游客的趣味来看，中央大街还是有俄味的，那些黄岗岩建筑平时看起来挺胸凸肚、笨重厚实，在雪中别有一种纤秾合度之美。
喜欢在纷扬大雪中叼着马迭尔冰棍看索菲亚大教堂，亮灯之后流光溢彩的城堡，似乎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进入童话世界。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银装素裹的琉璃世界。
白雪皑皑，天地清旷、干净明澈，人世的忧患如雪花般轻盈，拂之即落。诸般经历只是游戏，笑一笑，伸手接住就好了。
小雪
关于雪的诗词很多，特地写小雪的不多，纵有也拘谨，是此时雪未至盛大的缘故。
“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小雪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十个节气，冬天的第二个节气。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上说小雪三候是：“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由于天空中的阳气上升，地中的阴气下降，导致天地不通，阴阳不交，万物失去生机，天地闭塞，转入严寒的冬天。
小雪三候难解释，在于古今理念差异。古人认为虹是阴阳二气所生，虹在冬日隐匿是因为阴阳不调，正常的现代人都无法背离常识去假装认同，其次，现代人不会觉得天寒地冻代表着天地闭塞，风晴雨霁，平林烟瞑。冬日乘兴远游的人多的是。再次，现代人更不会觉得万物失去生机，此时草木虽凋，然霜菊正好，梅花早开，山河有清远嘉意，原野也变得素雅开阔起来。万物只是较其他季节更从容、沉潜而已。
“篱边野菊正堪娱，戏把山楂串念珠”这是小雪时节的乐趣。幼时外公给我串的山楂项链，拿到学校去被人羡慕了很久，项链玩散了也舍不得丢。分给同学吃，酸得龇牙咧嘴，还是冰糖葫芦好吃。
从《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小雪节气五迷三道的陈述中，可以解读出一条关键，就是古人也认为小雪时节才算真正入了冬。
没有雪的冬天是枯瘦平庸、无甚风情的。有了雪的冬，才有鲜衣怒马指点江山的风流。只要一场雪，天地立刻变得如水墨般淡远。哪怕是快雪时晴，只要稍近于范宽的《雪景寒林图》的意境，亦可称快慰。
小雪清佳，在于快雪时晴，冷香入怀，在于薄雪微寒，火锅沸腾。在紫禁城三希堂内，插梅焚香，品赏法帖名画是帝王的风雅，而毳衣拥炉吃羊肉，是平民的快乐。因循礼制，皇家要到冬至才大张旗鼓地吃火锅，不如百姓自在。
号称大补且至鲜的羊肉再度闪亮登场，成为冬季美食的扛把子。羊肉被人抵触诟病的膻味因人而异，吃不惯的人怎么强求不来，比如我爸，闻味就躲。好这一口的人，比如我，涮羊肉、烤羊肉、羊蝎子、白水羊肉、爆肚、羊杂可以轮番上阵，百吃不厌。
大体而言，南方的餐桌上是各种羊肉煲占据主导，南方人吃羊肉酷爱红烧，花样甚多。我是典型的北方口味，爱吃北方的羊，钟情本味。
北方许多吃食都一言难尽，让人心生闻名不如见面、相见不如怀念的憾恨，然而涮羊肉例外。北京涮羊肉蔚然成风，一年四季都可以吃的涮羊肉，在冬季分外让人难以割舍，“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不只是酒，还有大碗羊汤啊!
小宴清安，霜雪虽薄，不减情浓。小雪的气节物候无可深说，农谚亦是瑞雪兆丰年之类的套话，吃食倒是可圈可点。
《二十四日》馆藏信息
书名：《二十四日》
作者：安意如
出版社：中华书局
出版时间：2021年9月
页数：276
价格：40.00元
ISBN：978-7-101-15321-7
索书号：P462-49/3004
馆藏地点：自科借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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