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图之声（第1342期） ▏《二十四日》12-应是夜寒凝（中）
2023年06月13日 09:49:51
编辑撰稿人
郝雨欣
太原市图书馆多媒体服务部馆员
播讲人
赵婧澜
太原市图书馆数字资源部馆员
思维导图
12- 应是夜寒凝（中）
大雪
冬天像磅礴的古乐，严谨的平衡里藏着微妙的渐变，从小雪到大雪的过渡就显出这种美好。
“大雪，十一月节。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将大雪分为三候：“一候鹖旦不鸣，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鹖旦是寒号鸟，喜欢在寒风中鸣叫，而此时天气冷到寒号鸟也不再鸣叫了。寒号鸟是被小学课本渲染，与勤劳的喜鹊相比，懒得令人印象深刻的鸟。据陶宗仪的《南村辍耕录》记载，寒号鸟活跃在五台山一带，盛夏时羽毛绚烂，堪比凤凰，至深冬严寒之际，毛羽脱落，索然如雏，遂自鸣曰：“得过且过。”不知现在的寒号鸟在文殊菩萨的加持下，有没有改掉习气毛病，开启一点智慧，懂得未雨绸缪。
大雪紧随小雪而至，气质也接近，是表述降水的节气，是雪量增大，从落雪盈盈到积雪皑皑的过程。冬天的节气表面看来变化不大，不过是从冷到更冷、从收敛到松动的过程，不会像春天的节气那样锣鼓喧天，热闹得明目张胆。
春天像一只欢腾骄傲的孔雀，从南到北极力招展着美丽，而冬天像一只蛰伏的、习惯冬眠的兽，因为力量巨大，反而沉稳低调不屑张扬。
恰如李白的诗：“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觉来眄庭前，一鸟花间鸣。”
冬日是适合安守、入定、修行的季节，也有令人惊动的奢华。看檐下雪层层深重和看庭前花渐渐怒放是不一样的感觉，却有着相似的欢喜。最耐寒的花其实不是菊花，不是梅花，而是雪花。最耐看、最好打理的花，也是雪花，变幻出不同的形态，还不需要刻意打理，多么的善解人意。
大雪纷飞比小雪盈盈多了几分玩乐之趣。“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娇娃割腥啖膻”指的是大雪天气。
《武林旧事》亦载：“禁中赏雪，多御明远楼，后苑进大小雪狮儿，并以金铃彩缕为饰，且作雪花、雪灯、雪山之类，及滴酥为花及诸事件，并以金盆盛进，以供赏玩。”饮宴、赏雪、塑雪狮、冰嬉，乃至塑酥油花，古人喜欢的活动与现代人一般无二，讲究处更为讲究。
大雪封河之时，还有一件重要事——藏冰，皇家派凌人驱使冰户，储藏冰块，以备夏日之用。古人藏冰除了避暑防腐，还有祭祀荐庙之用，宗庙大祭时，盛冰于鉴内，郑重其事奉到案前，作为供品。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这首词传说是李白写的，但李白存世的词本就不多，多半还是托名之作。此词气调更近于宋人手笔，说成李白的词作，应该是后人看了“应是天仙狂醉”这一句产生的误解，谁叫诗仙名声大、酒名在外呢!
这首《清平乐》令人想起朱门碧户、紫禁城中的萧然大雪，清凉华美。写雪的诗词当然不乏凄苦寒酸、自伤身世的，但总体格调清贵，比起写雨的诗词，少了几分凄怨，多了几分安静恣意。清绝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乍看萧索，细品亦萧壮，出尘离俗。
雨让人生情生闲愁，雪让人清净心忘俗，让尘世闪亮升华。“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是写得极漂亮的句子，雪月辉映的气势不是淅沥缠绵的雨可以比拟的。若论深长，亦有深长的意味。
无数次想象在边塞策马扬鞭的快意，后来变成了开车，也甚称意。大雪簌簌，天地清肃，人如芥子，山若须弥。人只是这广袤天地中的一点，雪泥鸿爪。
记忆中最美的雪，不是在岑参曾待过的轮台邂逅的，而是在阿里大北线遇上的。现在想起来，还是像梦一样。那也确然是梦中发生的事。
彼时车窗外是绵延的山脉，山峰上陈年积雪未消，一马平川的戈壁，乱世荒滩，漫长得没有尽头，看久了困意来袭，在车上一觉醒来，陡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素白如梦的世界。
山水凝滞，只有雪下得如痴如醉，如诗如歌。
心底期待已久的画面，以不动声色的方式出现在眼前。那一刻才知晓何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冬至
古人很重视“四始”,即岁始、时始、日始、月始。春节是岁始，立春是时始，冬至是日始。“一年之中，冬至日起，白昼由短而长，亦可谓日始。”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载：“冬至，十一月节，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阴极之至，阳气始生。”《后汉书·礼仪志》李贤注：“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冬至的物候是：“一候蚯蚓结，二候麋角解，三候水泉动。”比较好理解。按照古人的理论，蚯蚓属阴，在冬至时会打结，后两个物候，性质都是属阳的，感阳气萌动会有所显现。客观地说，麋鹿角在冬季脱落是对的，水泉动不动(冻不冻)就要看地方了。
先民在冬至时通过观测地气发现竹管里芦苇灰浮动，认为冬至时阳气开始滋长，生养万物，故曰冬至为德，此时是阴阳转枢的关键时刻。不单要贺，还要认真地贺，热烈地贺。冬至之前，臣子们已经开始留意搜罗祥瑞吉庆的事，准备写成奏疏上奏君王。
如果此时有雪降临，那免不了一篇篇瑞雪兆丰年的锦绣文章递送上去，实在年景不好，也要搜肠刮肚安抚一番，贺一声“冬至一阳生，天时转日长”。强调冬至来临意味着转机已至。冬至的贺语“迎福践长”，包含着人们在苦寒冬日对来年的期待和憧憬。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虽然冬至是冬日的第四个节气、二十四节气的第二十二个，但古人在心理上是将冬至当作万物生长周期的真正起点，周朝以农历十一月初一为岁首，冬至在十一月初一之后，被称为“亚岁”，是日要举行隆重的祭祀，以期神灵庇佑国泰民安。到了汉代，正式确定了皇帝在这一天要去南郊举行祭天大典。
冬至亦称冬节、长至节，南北同欢，穿戴新衣，提筐担盒，充斥道路，形同春节。《东京梦华录》载：“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贺往来，一如年节。”
《清嘉录》载：“郡人最重冬至节。先日，亲朋各以食物相馈遗。提筐担盒，充斥道路，俗呼‘冬至盘’。节前一夕，俗呼‘冬至夜’。是夜，人家更速燕饮，谓之‘节酒’。女嫁而归宁在室者，至是必归婿家。家无大小，必市食物以享先，间有悬挂祖先遗容者。诸凡仪文，加于常节，故有‘冬至大如年’之谚。”
说节必定要说到吃食。冬至时的节盘是以饺子、馄饨、汤圆为主。南北饮食喜好或有差异，却左右逃不出这三样围攻。三样之中，饺子最受北方群众欢迎，相传医圣张仲景告老还乡时看到百姓生病受冻，很多人耳朵都冻坏了，便用羊肉和驱寒药材做成驱寒的药食给百姓吃，此方名唤“驱寒娇耳汤”，后来形成了冬至包饺子的习俗。
冬季虽然看起来清冷严肃，然而节日真不少，从冬至到春节都是重大节日。每一样都很耗精力，也不少花钱。除了祭祖、拜冬之外，另一项冬至的重大事情是拜师祭孔。中国人历来尊师重道，古代更是讲究礼数，旧俗要宴请教书先生，先生要带领学生拜孔子牌位，学生要给先生准备节礼，起码要有菜有肉，“冬肥年瘦”之说不算空穴来风。家境一般的人家如果在冬至时就将年货消耗得差不多了，那么过年时就只能俭省一些了。
《二十四日》馆藏信息
书名：《二十四日》
作者：安意如
出版社：中华书局
出版时间：2021年9月
页数：276
价格：40.00元
ISBN：978-7-101-15321-7
索书号：P462-49/3004
馆藏地点：自科借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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