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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图之声（第1343期） ▏《二十四日》13-应是夜寒凝（下）

2023年06月14日 10:31:16

编辑撰稿人

郝雨欣

太原市图书馆多媒体服务部馆员

播讲人

赵婧澜

太原市图书馆数字资源部馆员

思维导图

13-应是夜寒凝（下）

小寒

寒冷的冬季对古人而言，远比春天难熬，所以古人常恨春短，寒冷和交通的种种不便愈发显得冬天漫长。其实四季都是九十天，冬天并没有多吃多占。

小寒、大寒都是表述寒冷程度的节气，与之对应的是表述炎热程度的节气小暑、大暑，夏有三伏，冬有三九。古人对炎热寒冷高低的界定并非依据气温，而是基于主观感受。小寒时，天气虽冷，但人尚可忍耐。大寒时，人被漫长严寒煎熬已久，难免会觉得大寒更冷更难熬(大暑同理)。其次，小寒是天寒，大寒是地冻，古代的黄河流域从黄河封冰冻河的坚实程度上来说，是大寒更稳固彻底些。

小寒三候，俱是禽鸟。“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雊。”第一个五天，大雁开始组队向北迁移；第二个五天，在向阳的地方，可以看见筑巢的喜鹊；第三个五天，雌雄野鸡开始鸣叫。人觉得小寒寂冷，可光看禽鸟的反应，小寒是一派欢腾景象。

在二十四节气中，只有白露和小寒是全以禽鸟为物候特征的。古人认为禽鸟得气之先，比人和花木更能敏锐地感知到阳气萌动。冬至，一阳复生，到了小寒时，已是二阳了。阳气暗自升腾，此时花亦有信。

小寒时节最期待的花信是梅花，尤其是蜡梅，黄如蜜蜡，虬蟠老枝，横倚窗前，点缀出素白冬日的明洁。

蜡梅在小寒时只是有个开的苗头，瓶插几枝不用肖想满室盈香。真要赏梅，还得等到一月份，信步于江南庭园。北京不好找梅林，找到了也无甚风情，远不及苏州园林香媚。在留园里头赏梅，经常想起那句短诗：“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人生有许多美好是比较出来的，花在春日固然开得精彩，然而在冬日会分外令人期待。没有小寒的衬托，花开之美未必如此深刻动人。

再说腊八，“腊”之意有三：一曰“腊者，接也”，寓有新旧交替的意思；二曰“腊者同猎”，指田猎获取禽兽以祭祖祭神，“腊”从“肉”旁，就是用肉“冬祭”；三曰“腊者，逐疫迎春”。

先秦、夏、商、周孟冬之月，形成“腊先祖五祀”的习俗。秦汉一统天下，定冬至后的某个戌日为腊。东汉确定将冬至之后的第三个戌日定为腊日，时在冬至后的一个月中，俗称腊月。腊八节是冬至之后腊月的第一场祭祀，循例多在小寒之后，四年一闰时会提前，有时会撞上小寒节气，成为最冷时节暖心热闹的祭祀节日。

除了例行的猪牛羊三牲，腊八最知名的祭品是腊八粥：“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以八方食物合在一块，和米共煮一锅，取合聚万物、调和千灵之意，备受百姓喜爱。腊八本是纯正的中国节俗，东汉佛教传入之后，为扩大宗教影响力，主动入乡随俗，将佛陀成道日与中国本土的腊八节勾连起来，以牧羊女苏耶妲向佛陀供养奶粥的故事为起源，将腊八节定为“成道日”，是日，寺庙熬粥供佛并广开善门施赠百姓，号为“七宝五味粥”，亦称“佛粥”。

陆游在《腊节》一诗里写道：“今朝佛粥交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 陆游是个对生活充满热情、观察细致、随手记录的好同志，他写节气的诗文可与各大节俗名著互证。《东京梦华录》载：“十二月八日，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都人是日各家亦以果子杂料煮粥而食也。”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是大人拿来哄小孩的话。正经说来，过了腊八还有些时日，然而时间越到年底越不经用，腊月也确实是小年，因为实在诸事繁忙，需得有个彩排，查缺补漏。

过了腊八,祭灶,赶婚,赶集,加腌肉、菜、年糕、糍粑，备办诸色年货,乃至于剪窗花、扫尘,样样怠惕不得,样样都需花心思花时间,关键是样样都都得花钱。

祭灶俗称小年，祭灶就是祭灶君，据说灶君是有保护人间的大功德的。传说中有个恶神叫三尸神，他专爱搬弄是非，说凡人如何坏，把人间描述得不堪，玉帝听了他的奏报，让他在那些行为不善的人家做好记号，等王灵官去查证惩治，三尸神兴高采烈地命蜘蛛结网，将人间做满了记号，然后坐等着人间降灾，此事被灶君知道了，好在灶君神多力量大，赶紧分头提醒自家看护的人自小年开始粉刷墙壁，清扫掸尘，将屋内外打扫干净，这样三尸神命蜘蛛做的标记自然就没了，为了不泄露天机，又能让人们认真主动积极地去做，灶君告诉人们，扫尘可以送穷去晦气。玉帝见人间窗明几净，庄严洁净，龙颜大悦，降福人间，自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间因此留下腊月扫尘去晦送穷的习俗。

祭灶的祭品，南北大同小异，以甜食为主，随意发挥。爸爸在食品厂工作时，我家祭灶的食物格外丰富，光是灶糖就有花生糖、炒米糖、芝麻糖、麦芽糖、豆糖、龙须酥、云片糕、绿豆糕、核桃酥、赤豆酒酿丸子、甘蔗、橘子、豆沙包。

祭完灶就可以吃了，简直就是零食盛宴，怪不得灶王爷慈眉善目胖乎乎，零食尤其是甜食吃多了能不胖么！

腊月里除了厨艺，铰窗花也是展现才艺的好机会。李渔曾赞苏州园林的花窗设计为“尺幅窗，无心画”。那是士大夫的娴雅讲究，落到寻常百姓家，花窗就变成了窗花，铰窗花是女子们冬日闲坐展现妙手巧思的好机会，通常会根据年份剪出当年生肖，喜鹊登梅、玉兔捣药等吉祥图案也多。

见过精美的窗花是在陕北的窑洞，越是朴素的农舍，越能通过窗花装点出喜气。大寒岁尽，须有红色点缀年味，才显得岁月张扬明艳。

大寒

不知为何，发自内心地钟情于冬天，钟爱冬日的深邃与静谧。都说秋收冬藏，冬季并不曾吝啬地收藏万物，它只是用看似冷然的方式继续温柔地呵护着人世。

与冬天相比，香茶美酒醉花阴的春天略显薄幸，是可与之共度数夕的情人。冬天才是可以霜雪共白头的良人。在雪夜更容易体会到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暖。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冬日的节气态度颇有些敷衍，写到大寒时例行无趣，减省到只有一句：“十二月中，解见前(小寒)。”

其他的书如《授时通考·天时》负责一些，引《三礼义宗》云：“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字数看着多了一些，依然无甚新意。可见大寒的形象在古人心中与小寒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此时天气更冷，故定名为“大”。

大寒有三候：“一候鸡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此时母鸡开始孵小鸡了，鹰隼盘旋于空中寻找食物，冰冻得最为坚实。

大寒来临的时候，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再有反复，人心也不会太过惶惶。这一年的时间，得到了历练，最重要的，是学会了反思和静守，耐过大寒，终会迎来暖春，这是人生可以信守之处。

止息了颠倒梦想，安顿了颠沛流离。如那大雁跨越长空而来，这里的雪月风花，是千山暮雪后，最想看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