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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图之声（第1537期）| 馆员讲书《兄弟俩》7-零出现&脚手架

2024年03月12日 10:35:23

编辑撰稿人|黄丽萍

播讲|黄丽萍

文稿审核|张瑞峰
录音剪辑|卢丽君
思维导图|张茹
配图设计|张瑞峰

思维导图

零出现

这一天下午放学，徐老师让小河拿着数学卷子到办公室来。

徐老师没有说卷子的任何事情，只是对小河说：今天上午的事情，我知道，我说的，做的，写在黑板上的字，都有些过分了。但是，我也知道，你是能够理解老师的这一份用意的。

小河没有说话。徐老师也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小河走了。

小河心里，并没有完全理解徐老师这一番用意，他有些委屈，自己的数学考试，一向都是很好的，就不能有一次失误？

是的，徐老师就是不允许他有一次失误。在以后的日子里，徐老师曾经对小河说：你现在的一次失误，可能会导致你考不上汇文。你以后的一次失误，哪怕是小数点后面好几位的数字的一点点小小的失误，可能就会使得飞上天的宇宙飞船从天上掉下来。小河还不完全理解徐老师的这一番用意，但他知道，这是徐老师对自己的一份好心。

从那一天在办公室和徐老师分手之后，小河学习的兴趣开始发生了转移。以前，他最喜欢语文，尤其是作文，从那一晚开始，他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些数字和符号，逐渐取代了文字和故事。那些阿拉伯数字的 1、2、3……和中国字的一、二、三……是那样不同，它们和加减乘除的符号一起，像布满在夜空中的无数星星，每一颗星星，都有属于自己运行的轨道，都在向他眨动着眼睛，发出神奇又神秘的光。那光比文学书籍中的故事，更让他着迷，更让他感到幽邃，让他想去探求它们的秘密。

六年级开学不久，有一天课后，小河问徐老师：您说阿拉伯数字当中这个零，是谁发明的？这个零，在这些数字中，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

徐老师听后，脸上现出高兴的神情，他反问小河：你认为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小河摇摇头。

徐老师又问：你说在这些数字中，如果没有这个零，行不行？

小河说：不行。

徐老师接着问：为什么？

小河摇摇头。

徐老师用手抚摸了一下小河的头，说：老师我今天真高兴，你能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明你动脑筋了，而不只是机械地做题和考试。零的出现，在数学这门学科中，是一个伟大的出现。有了零，正数负数小数，才不再是单摆浮搁的数字，而有了真正的价值和意义，零，是它们的起点，也是它们的终点，还是它们的中间休息站和分界线。你看，温度有了零，是不是就让水的液体和固体形态有了分界线？海拔有了零，才有了水平线一说，让水和山有了可以测量的深度和高度……

六年级那一晚从学校里和徐老师分手之后，在小河心里，数学像一条大鱼，从海的那一边，向他越游越近，逐渐跃出水面，飞溅出的水花，打湿了小河一身，湿漉漉的，那样清新，沁凉，带有海遥远的气息和味道。

回家的路上，他忽然看到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初秋瓦蓝色的夜空，那么明亮，映衬得每一颗星星都那么亮，那么远，又那么近。以前，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呢？小河忽然想起刚才徐老师的样子，脑海里徐老师原来怒发冲冠般根根直立的头发，显得熨帖了许多，而一双平常那么严厉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柔和的光。

脚手架

大河是星期六下午到先农坛少体校找叶教练的。

周六上午上学前，大河向妈妈要钱，妈妈问他要多少？他说要两角钱，除了来回电车票的一角钱，剩下的那一角钱，他总得买两个火烧当中午饭吃吧。

妈妈不高兴了，刚开学不久，两个孩子的学费书本费，还有小河频繁模拟考试的试卷费，杂七杂八的，已经花了不少钱，这个月的开销紧张了。她一点儿都没犹豫，一口回绝说：没有！

大河有些急：我不是去陶然亭游泳，我是去先农坛少体校，是正事！

妈妈却说：正事？你能有什么正事？体校是正儿八经的学校吗？到体校还不是跑跑跳跳？不是玩是什么？

磨了半天，大河和妈妈说不通。还得去上课呢，别迟到，大河不再和妈妈啰嗦，赶紧跑出家门。

一路小跑，紧赶慢赶，还是有些晚了，大街上已经不见一个背书包的学生影子。再怎么跑，也是迟到了。

就逃一次课吧！大河还从来没逃过课。他也想尝尝逃课的滋味呢，会不会也挺好玩的？

可是，我要到哪儿去打发这一上午的时间呢？

找爸爸去，找爸爸要那两角钱。他从来没找爸爸要过钱，更从来没有到工地找过爸爸。自己突然出现在爸爸面前，他一定会吃惊的。生平头一次伸手向他要钱，又是在工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是再不情愿，再不舍得，爸爸也不会不给自己钱的。爸爸是个要面子的人，没准儿还会多给自己一点儿呢。

一路上，大河看到好多个工地，一个紧挨着一个，脚手架林立，旗帜飘扬，吊车像长颈鹿不停伸着脖子来回转动……工人们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不知道哪一个是爸爸的工地。北京城在大干快上，要建成一个新的北京城呢。

大河问了好几次，才找到爸爸的工地。他走进大门，有人拦住了他，问他干什么，他说找爸爸，并说了爸爸的名字。那个工人二话没说，带着他走进工地。地上堆满了钢筋、木料、水泥和一摞摞红砖。再往前走，前面全是脚手架，那么结实，那么高，高得快摸着云彩了。它们身边有几棵白杨树，显得那么矮，矮得像积木搭的小树。

离脚手架前还有一段距离，那个工人拦住大河，不让他再走近，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这是大河第一次这么近看到真正的脚手架，以前，远远地看过，在书本上也见过，都没有现在这样让他震撼。眼面前的脚手架，是由一根根木头用铁丝捆绑连接而成，抬头望去，每一根木头显得那么小，甚至那么单薄，但它们连接在一起，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一下子变得那样结实，那么有力量，像个巨大的恐龙骨架，顶天立地，矗立在面前，威风凛凛，被风一吹，好像随时可以迈开巨大蹒跚的步子走动，走起来得轰轰作响吧？

那个工人拿着一个小喇叭，冲着脚手架高声在喊：丁师傅！丁师傅！你孩子找你！

大河抬着头，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使劲儿地往脚手架的最上面看，看见一个黑点，在最高处移动，然后顺着脚手架一侧的跳板缓缓地走下来。大河不错眼珠儿地盯着，看见这个黑点沿着弯弯曲曲的跳板走了下来，黑点越来越大，最后，黑点走下跳板的时候，大河看清了，是爸爸。

爸爸有些吃惊地问他：你这么跑到这儿来了？

大河摇摇头说：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爸爸有些生气：看我？有什么好看的？快说，有什么事，没事，你能跑这里来！

看大河还在犹豫，爸爸又说：快说吧，我还得干活儿呢！

大河嗫嚅道：我想和你要两角钱……

爸爸有些奇怪：要钱干什么？

大河跟他说是去先农坛少体校的事情。

这是好事呀！你跟你妈要不得了，还非得跑这里找我要？我的钱值钱怎么着？两角钱能当五角钱花？

不过，爸爸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问大河是不是逃课都没问，他从内衣兜里掏出两角钱给了大河，就匆匆转身干活儿去了。

大河手里拿着沾上了泥点子的两角钱，站在那里没走，一直望着爸爸从弯弯曲曲的跳板上一点点爬上去，爬到脚手架的最高处，又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最后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