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撰稿人|黄丽萍

播讲|黄丽萍

文稿审核|张瑞峰

录音剪辑|张瑞峰

思维导图|张茹

配图设计|张瑞峰

思维导图

老照片

节气进入寒露之后，天渐渐凉了。

欧阳太看小河有时候还搬着板凳在街上就着路灯写作业，对小河说：到我家去写作业吧，这里凉了，别再感冒！

看小河还在犹豫，欧阳太笑了，说道：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奶奶了？

小河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欧阳太参加了小河的家长会后，小河和欧阳太亲近了许多。家长会那天，欧阳太让小河牵着她的手，那么风度翩翩地走在校园里，教室里，那么多同学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还真的以为欧阳太就是小河的奶奶呢。那种感觉，让小河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从心里觉得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奶奶该多好啊！他知道，欧阳太是真心喜欢自己。欧阳太慈祥的目光和柔和的话语，像两股温暖的水流，交错地从小河心里淌过。他不再坚持，跟着欧阳太到她家写作业了。

欧阳太让小河跟着自己到她住的房间里写作业，复习功课，这是一种很高的礼遇。这间屋子，自从欧阳太的丈夫过世后，除了玲嫂进去打扫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小河是破例的唯一一个。

里屋靠窗有一张黄花梨木的写字台，这种一头沉的写字台，小河是第一次见到，比徐老师的办公桌要宽大，也气派多了。欧阳太让小河在这里写作业，觉得这才像个写作业的学生样子。

写字台上，有一盏老式台灯，欧阳太替小河拧亮台灯，对小河说：你就坐在这里写作业吧，以后，这里就是你学习的领地了。说完，她便抱着一本书，倚在墙角的沙发上看书去了。

台灯旁边，小河看见一个雕花的木镜框，里面是一张虚光布纹照片，照片有些年头了，都有点儿褪色，发黄，但照得很清晰，是三个人的半身像，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两人各伸出一只胳膊，搂着中间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梳着油亮的小分头，抿着嘴笑，笑得不那么自然，看样子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甚至还要小。他猜想，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应该是年轻时的欧阳太；这个男人，就是欧阳太的丈夫了。这个梳着小分头的男孩，是谁呢？没见过，也没听说欧阳太有什么孩子呀？

这张老照片让小河看得有些走神，欧阳太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就听欧阳太问：你是在看这张照片吧？欧阳太把镜框拿起来，指着照片上的男孩问小河：你看他像不像你刚搬来时的那模样？

还真有点儿像！小河答道。其实，刚搬进大院时是什么样子，他早记不清了。但是，欧阳太记得很清楚。小河看欧阳太一遍遍地用手摩挲着镜框，一时也看得失神了……

写字台的另一角，高高地摞着两摞书。好多书，小河都没有听说过，只有两本《唐诗选》，他知道。小河想，欧阳太真厉害，读过这么多的书，又一想，也没准儿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读的。要是自己也读了这么多的书，该多好啊。

那一晚，第一次趴在欧阳太家的写字台上写作业，小河怎么也难以让自己不分心。他的眼睛总是像两只奔跑的小鹿，在写字台上蹦蹦跳跳地乱窜，什么都觉得新奇。写字台，向他展现了以前所不知道的欧阳太的世界，也展现了他想象中的未来世界。

欧阳太没有打搅他，任凭他的心里小鹿乱撞。欧阳太相信小河的心即使像鸟飞得再远，还会飞回到自己的枝头。不知为什么，也许就是从第一次看到小河趴在路灯下写作业开始，她对小河充满了一种母性的怜爱之情。就因为这一点，让欧阳太心里一动，拥有了比小河还要多的自信，对小河萌发出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爱。

她想帮助这个孩子，是真心的，并不仅仅因为看到小河让她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孩子。她也想起了丈夫。丈夫虽然活得年头并不长，却是倾心老师这个行当的，不像自己，丈夫走了，自己这个老师紧接着就不干了。想想丈夫最后是病倒在讲台前，送到医院里的呀。

想起往事，欧阳太的心不再像以往那样平静了，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帮助小河，是自己一生这剩下的日子里能够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她希望自己也能像丈夫在世的时候一样干一点儿事情。即使不能像丈夫教出那么多的学生，桃李满园，遍布四方吧，起码能够具体帮助小河一个孩子也好啊。

雪纷纷

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些，也冷得早些。刚刚进入十二月没几天，就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雪。雪不算大，但由于气温低，一连几天，雪都没有化，铺在房顶，挂在枝头，洁白如玉，让铺满房顶上灰不溜秋的鱼鳞瓦顶显得有了生气，让落尽树叶的干枯枝条变成玉树琼枝。

这一天下午，大河还是要去少体校训练。刮风下雪，都耽误不了训练。叶教练说了，风雨无阻。远动员就是这样，越是条件艰苦，越要坚持训练。坚持最重要！谁能坚持到底，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天训练结束，叶教练留下了大河，问大河：寒假到青岛集训的事情，你和家里说了吧？

叶教练这样问，在心里是有些在为大河担忧。在青岛集训前后一共二十天，时间不算短，住宿由少体校负责，但来往青岛的路费需要自理，每天伙食有补贴，但也需要家长出一定的费用。

叶教练知道大河家里的情况，一家四口，只靠父亲一个人的工资，生活拮据。路费加上二十天的伙食费，加起来，对别的富裕家庭不算什么，对大河这样的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因为钱的问题，大河参加不了这次集训，就太可惜了。一个孩子的成长，就那么几个关键的时候，现在正是节骨眼儿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叶子要是从树上落下来，是不可能像鸟一样，再飞回到枝头上的。

爸爸当然支持大河，爸爸心里想的，和叶教练心里想的，是一样的，孩子的成长，就像种庄稼，错过了季节，一辈子都没法弥补了。爸爸懂得这个理儿。爸爸看到通知书上要求的这一笔数字，几乎是他一个半月的工资，心里暗暗一惊。但是，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大河发现，更不想让妈妈发现。他想，这算不了什么，就是再难，他也要支持大河这次得之不易的青岛集训的机会。他要给大河这个定心丸。

大河对叶教练说：我爸说了，没问题，您放心！我爸说这些天他们工地为了元旦前献礼，完成工程，正在加班加点，加班费不少呢，正好可以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叶教练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爸爸自从看到了那份通知书之后，每天早点的一个鸡蛋不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大河听妈妈问爸爸：你在工地上干活儿那么累，每天就这么一个鸡蛋，都不吃，怎么顶得住啊！他听爸爸说：能省点儿是点儿吧，大河要去青岛集训，需要钱呢！

大河知道爸爸的心意。他也知道，自己家不能和别人家比，爸爸一个人养活着全家人，为了自己去青岛集训，还要从牙缝里挤出钱来。大河想，我也得节省点儿，添只蛤蟆添点儿力。每次来先农坛训练，为了赶时间，没办法得坐车，回家的时候，就别坐车，腿儿着回吧，对得起爸爸每天省下的那一个鸡蛋。

大河走进院子，看见家里暗着，灯没有开，门口火炉上没有坐着锅，炉火封着。这让他有些奇怪，平常这时候，屋里的灯总是亮着的呀，今天，怎么黑洞洞的，妈妈不在家吗？爸爸和小河也没回来吗？

大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家门口，一看，门上上着锁，这让大河更加奇怪，也有些担心了，他大声叫了几声：妈妈！妈妈！

没有回音，倒是欧阳太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大河说：大河啊，你别着急呀，你爸爸在工地上摔伤了，你妈妈和小河到医院去了。

大河用训练中跑的速度，一口气跑到医院，他没有看见爸爸，只在手术室的大门前看见了妈妈、小河和玲嫂。妈妈已经哭成了泪人，玲嫂搀扶着妈妈，劝着妈妈。小河躲在墙角，蹲在地上，暗暗地抽泣着。手术室大门上的红灯惊心地一闪一闪。

大河一下子愣住了，一时竟不敢走上前一步。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兄弟俩》馆藏信息

书名：《兄弟俩》

作者：肖复兴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6月

页数：228

定价：29.80元

ISBN：978-7-5702-2092-2

索书号：I287.45/9089

馆藏地点：少儿借阅区；网借书库（少儿）；太图流动书车（少儿）；少儿保存本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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