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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书 | 太图网上读书会 • 第679期——《红楼笔记——“冷香丸”的意蕴》3

2020年11月26日 11: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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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红楼梦》是我国四大名著之一,但其伟大之处,不仅仅在于文学意义,更在于它笔下书写的那些人性、那些命运——生老病死,友谊爱情,富贵贫困,这是每个国家,每个时代的人都会碰到的。本书是作者读《红楼梦》、品《红楼梦》的点滴体会,共17篇。作者的解读是有温度的、有生命力的,任是谁,都可以在品读中得以共鸣。

 

作者简介:

刘宏,供职于某商业银行。中国金融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银海沉浮》,中篇小说《特别信用》《夏感》《姹紫嫣红》等。





“冷香丸”的意蕴


薛宝钗给人的突出印象是成熟稳重。刚来贾府不久,就得到这里上上下下的广泛好评。贾母就曾不无欣赏地夸赞,“喜他稳重和平”,年岁虽不大,“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行为豁达,随分从时”。她不像林黛玉那样哭哭啼啼多愁善感,也不像史湘云那样“大笑大说”开朗活泼,给人的感觉是多少有那么一点“冷”。

其实这“冷”也是大有来头的。话说这一日周瑞家的送走了刘姥姥,便来向王夫人汇报情况。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往薛姨妈那里说话去了。于是周瑞家的寻至梨香院,跟宝钗有了这么一番对话,勾出了一段关于“冷香丸”的传说。只见宝钗“家常”打扮,正与丫鬟们描花样子,便打个招呼,又打趣道:“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姑娘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不成?”岂料宝钗却是这样一番说法:“那里的话。只因我那种病又发了,所以这两天没出屋子。”原来宝钗从娘胎里就带来一股“热毒”,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多亏一个秃头和尚给了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犯了吃一丸就好了。周瑞家的打听这是什么药,也好“记着,说与人知道”。且听宝钗一一道来,“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周瑞家的听着,连叫“阿弥陀佛”,又问:“这病发了时到底觉怎么着?”宝钗道:“也不觉甚怎么着,只不过喘咳些,吃一丸下去也就好些了。”

这里正说着话,里屋的薛姨妈让周瑞家的把一匣子花儿,“宫里的新鲜样法”,送给凤姐等人佩戴,不想这又连带出宝钗的一些特别的生活习性。王夫人劝阻道:“留着给宝丫头戴罢,又想着他们作什么。”薛姨妈自然就提到了这么一桩信息:“姨娘不知道,宝丫头古怪着呢,他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一个不爱红装的青春美少女!只不知这跟她常吃的那种丸药有多大关联——她在生活中常表现出“冷”的意味,有一份与自己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

宝玉去看望刚刚病愈的宝钗,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也是“一色半新不旧”的衣裙,“看去不觉奢华”,唯觉淡雅。接着是连续四个字的排比,足以概括宝丫头的某些个性:“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跟随贾母诸人园子里参观。“顺着云步石梯上去,一同进了蘅芜院,只觉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及进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菊花,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贾母叹道:“这孩子太老实了。你没有陈设,何妨和你姨娘要些?我也不理论,也没想到,你们的东西自然在家里没带了来。”说着,命鸳鸯去取些古董来,又嗔着凤姐儿:“不送些玩器来与你妹妹,这样小器。”王夫人凤姐儿都笑着说:“他自己不要的。我们原送了来,他都退回去了。”薛姨妈也笑着说道:“他在家里也不大弄这些东西的。”贾母于是摇头道,“使不得。虽然他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屋里这样素净,也忌讳。”说了一大堆,便叫着鸳鸯,吩咐道,该给他换些什么。这便是宝姑娘“冷”的一些反映,生活场景过于“素净”,以至于让贾母这样的老辈人觉得“忌讳”。

还有更让人不好接受的。王夫人屋里的丫头金钏儿死了,宝钗听说,连忙过来安慰,这也是年轻女孩难得的淡定。宝钗连忙劝慰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么想。在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一番劝慰后,王夫人点头叹息。在这样平静的叙述中,宝钗看似明是非,懂事理;然而字里行间却隐含着作者对这种铁石心肠的强烈不满。

还有薛蟠江南归来,一路上先遭劫,后获救,紧接着尤三姐自刎,柳湘莲出家。经历了这一系列大喜大悲,薛姨妈闻听“心甚叹息”,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薛蟠回家来都“眼中尚有泪痕",唯有宝姑娘听了,“并不在意”,反劝母亲:“如今已经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罢了。”——面对一个个鲜活生命的逝去,怎能做到如此寡然和淡漠。有这样一个人在你身边,未免时常都会感到一丝寒意。

宝钗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贞静”为主,女工还在其次。宝钗不但自己能够“装愚”“守拙”,还充当着道德训导员的角色。她劝诫宝玉要用功读书,努力向上,还批评黛玉怎么把《西厢记》里的一些句子给说了出来,直到最后宝玉懵懵懂懂中做了新郎官,不久就出家当了和尚。宝钗面对如此场景,“虽是痛哭”,可是最后那端庄样子“一点不走”,反能来安慰别人。宝钗的冷与她娘胎里带来的热毒也许真真是天生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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