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丨太图网上读书会 · 第728期《闹城》9
2021年02月03日 16:10:08内容简介:
《闹城》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苏丹教授撰写的回忆录式长篇叙事散文集。
作者以重工业城市太原为背景,记录了其在6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生活经历,将个人成长、家庭发展与社会变迁融为一炉,具有深刻的文学性和重要的历史档案价值。苏丹带领我们用艺术家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的青春,看到真实背后的荒诞、残酷背后的温情。书中艺术作品的选择和对记忆的艺术化处理,都让人着迷。
作者在重现青葱岁月的同时,还以艺术家的专业视角回望过去,重新思考空间、城市等问题,加深读者对艺术与设计的理解;把时间融入空间,有一种时空对应的怀旧美感。书中配有多位知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与文字参差对照,颇令人玩味。
作者简介:
苏丹,1967年生于山西,著名设计师、设计教育家、艺术策展人,北京市政协委员。曾任清华美院环境艺术设计系主任、清华美院副院长。现任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副馆长、清华大学文化经济研究院副院长。兼任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理事长、米兰新美术学院和多莫斯设计学院客座教授、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特聘教授等。
虽说五台山在形态上和庐山大相径庭,但大小不一的山峰都是那么浑厚、饱满,且置身其中不论以何种视角透视,都会感受到一种磅礴和神秘,雨天时更是不辨东西。
黄昏,台怀镇的现身犹如剧院里深色的幕布徐徐拉开后出现的舞台背景,迷蒙中点缀着瑰丽的笔触,山重水复和无尽绿色和声营造出的场所感里渐起的金色旋律由远而近。晨钟暮鼓在山谷中回响,在云霄中飞扬,这是世俗生活永远高不可及的势象,置身其中,如沐浴、如熏染、被震撼,令人不能自已。
五台山的那次游历对我的世界观影响深远,我感受到自然风景对长久生活在工业化社会中的人心灵的涤荡。大山的伟岸阻挡了工业化的洪流,构成了一个个理想中的桃花源。
我读高中之前的一个强烈愿望就是想要一路向北,步行穿越卧虎山这片厚土的世界,去看一看山外之山、天外之天。最近在写作中突然意识到,这种现实中半围合的形式和自己出走的方向,恰恰证明了我与生俱来的逆反心理。
说完生活与向往之地,再来说说太原的方言。
太原人有自己独特的口音,这种口音是一道无形的界线,既让同一个地方的人产生熟悉、亲切的感觉,甚至归宿感,又会让外来人感到陌生,从而不自在甚至产生一点点恐惧。太原口音除了沿袭了山西、内蒙古一带发声时鼻音重的特点之外,音调上以一声为主,语气上强调的时候会使用三、四声,所以一般听上去比较平淡,一定程度表现出了太原人民性格上的稳定性。有的外地人评价太原方言听起来很软,这一是因为语调平缓,二是因为叠字很多,比如称呼动物或昆虫叫做:“虫虫”“牛牛”“狗狗”;命名食品时又会叫:“摸摸”“豆豆”“窝窝”。描述形状则是:“点点”“片片”“条条”;介绍方位则会用:“角角”“边边”“面面"。
叠字把汉语口语中强调概念明确性时斩钉截铁般的表达做了缓冲,听起来柔和了许多,用太原本地话讲就是“很绵”。但是千万不要因此误解太原方言,它的粗放和攻击性绝对是很强悍的。因为几乎所有普通话中的脏字,在这里的方言中都可以找到远房亲戚,而且绝对更狠、更恶。这种口音除非自幼在生活中边学边用方可学得,一旦脱离了这种时空机缘,日后刻意模仿是学不来的。
方言是人的一种类型标识,它是人类在地理观念中的语言特征。方言普遍存在了几千年之久,是地理隔阂的产物之一。即使有了广播和电视在传播标准的口音,方言却还是顽强地存在着。所以方言就是语言的地理坐标,它使得人们在相互认知中得以迅速获得更多的信息。在普通话大行其道的时代里,也有一些地方的方言挑战着口音的标准。
方言的逆袭背后有着复杂的原因,但总体上来说是文化属性的。比方说相声、小品和戏剧、电影是语言传播的重要载体,过去大众喜爱的相声中,大量的段子是以天津、上海、山东方言讲述的。而九十年代的小品中出现了大量的东北方言,客观上推进了东北方言对普通话的影响,也对东北文化的推广起到积极作用。
太原方言从未被广泛关注,这可能与其借用的文艺载体形式有关。山西口音的文艺形式绝大多数借用的是传统晋剧,而电影中的对白,使用太原口音的也只有八十年代早期的一部电影《神行太保》。吴天明导演拍的《老井》讲的是山西故事,使用了大量的方言字眼,口音却是普通话底子的方言变种,只是对个别字的发音做了处理。对于长久以来山西和太原方言被冷落的原因,我想有这么几种可能:
1.晋商在新经济中的缺席。
2.缺少典型性文艺形式作为载体进行传播。
3.山西生活方式的特质未引起重视。
4.方言中最精彩的字句往往含有较重的贬损意味,有局限性,不太适合大范围推广。
说到以上几点原因,作为我这个推广人来讲,也是与作者感同身受,同时我想起小时候在广播中听到的太原莲花落,我想如果太原莲花落能够得到推广的话,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到太原方言的那种独特美好吧!
方言具有地域和社会双重属性,而在它的成因中,地域性中的环境因素是首要的。人们大多会稳定地生活在较为固定的地理范围内,稳定的人群是方言的基础。方言的社会性反映在相对规律的生产、生活方式对语言的独特性形成的促进作用,因为统一的生活方式也是方言的生产方式。在传统的观念里,社会性从不会突破地方性的限定。这种稳定性使语言被铸造得非常坚固耐久,儿时发育的语言根系会随着迁徙而行,并牢牢扎根于新的环境中。
和许多方言一样,太原口音还是很顽固的,一旦经历了儿时的学习和训练,那种鼻音和声调会伴你一生。这种偏好鼻音的发音习惯,直到现在还在严重干扰我使用拼音打字的效率。比如在表达疑问时,太原方言会把那个“是?”拉得很长,声调先往上挑再拐个弯儿,表现出更多的疑虑。也因如此造成与外地朋友聊天时,往往得解释一下这个字加声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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