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丨太图网上读书会 · 第731期《白银谷》1
2021年02月08日 16:59:36作者简介:
成一
国家一级作家。享有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1968年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
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
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历任《黄河》主编、山西省文学院院长、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山西省作家协会第二、三届理事。代表作有《白银谷》《茶道青红》《游戏》《真迹》等。
内容简介:
该作品全景式地再现了晋商望族的商业活动、社会关系、个人隐秘等诸般形态;对豪门深藏的善恶恩怨、商家周围的官场宦海、士林儒业、武林镖局、西洋教会都有着描绘。作品让翔实的史实依据与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飘摇激荡的社会与让人牵挂的人物命运互为一体。
主播简介
杨晓燕
山西新华书店集团外文书店文宣、阅读推广人。
磨铁图书2017年度优秀图书推广人。
2018书香太原全民阅读优秀推广人。
2018《我是讲书人》国际讲书大赛(第二季)太原赛区“新时代优秀讲书人”。
咸丰初年,眼瞅着太平天国坐大,清廷就是奈何不了。光是筹措浩繁的军饷,就叫朝廷窘迫至极。那时的中央财政,实在也没有太多腾挪的余地,国库支绌,本是常态。可遇到出了事,需要用兵的时候,那还不要命啊?就是新开苛捐杂税,也救不了一时之急。
面对如此危局,在一班大臣的策划下,朝廷最先出台的一项“筹饷上策”,就是“奏令各省,劝谕绅商士民,捐助军饷”。
只是这个“捐”呐,并非“捐献”、“募捐”的那个“捐”,而是“捐纳”的“捐”。说白了,就是出钱买官的意思。
这本来呢,是个应急之举,可诏令发布下去,响应却不踊跃。身处乱世,再有钱的人,花钱也谨慎了。何况谁也明白,朝廷敞开出卖的官位,大多是些有名无实的虚衔。太平时候,顶个官场虚衔,还有心思炫耀炫耀,可这乱世要它做甚!
但军情危急,国库空虚,朝廷紧等着用钱呢,你不踊跃也得让你踊跃。朝廷的压力施加下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些富庶的省份。
那时在全国的富庶省份中,谁家在榜首呢?
说来叫人难以相信,居然是广东和山西。
我们来看看咸丰三年也就是一八五三年四月十一日,惠亲王等上呈皇上的一道奏折上所写的:
伏思天下之广,不乏富庶之人,而富庶之省,莫过广东、山西为最。风闻近数月以来,在京贸易之山西商民,报官歇业回籍者,已携资数千万出京,则山西省之富庶可见矣。而广东尤系著名富厚之区。若能于此两省中实力劝捐,自不患无济于事。
着了急的皇上,也就不断地把催捐的“上谕”,发往粤、晋两省的督抚衙门,严令“通饬所属,广劝捐输”,不得以任何托词卸责。
也就咸丰三年这一年,山西民间的“绅商士民”买官捐输的银两,为一百五十九万九千三百余两,居于全国各省之首。而这年全国的民间报捐,也不过四百二十万七千九百一十六两,山西占了百分之三十八,真是扛了大头。
只是,这似乎也并未叫朝廷满意,依然不断派大员下来查访、催捐。
从咸丰初年开了“劝捐”的先河,一直到光绪末年,在山西做巡抚的大员,差不多都为如何完成朝廷派下的捐输任务而头疼。
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当时的山西实在是太富了。
“晋省富饶,全资商贾。”在明清之际,以商贾贸易致富一方而名满天下的,南有徽商,北有晋商。
入清之后,晋商仍能富于徽商,除了一个俭字,还在于商业上的两大独创。一是开创并一直垄断了对蒙的边贸和对俄的外贸,打开了一条陆上通欧的茶叶之路。二是独创了金融汇兑的票号业,“执全国金融牛耳”。这都是那个时代商业上的大手笔,只是不为正史所彰显罢了。
就说票号吧,其实就是后来的银行。票号这样红火的金融生意,自诞生到消亡,一直为山西商人所垄断,当时被俗称为西帮。江南的胡雪岩,恐怕是惟一敢于效法山西票号的商人了,可他的票号生意,兴盛也快,败亡也快。而西帮票号似乎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胡雪岩的票号兴起,又败落。甚至于看着连大清王朝都走向了衰落之旅,而西帮商人却走向了自己的辉煌。
让我们跟着这段历史走进白银谷的世界。
康庄本来不叫康庄,叫磨头。因为出了一家大户,姓康,只他一家的房宇,便占了村庄的一大半,又历经百十年不衰,乡间就慢慢地把磨头叫成了康家庄。再到后来,全太谷都俗称其为康庄了。
康氏家族当然很为此自豪,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一种演进。但康家德新堂的当家人康笏南,总觉得这有些霸道,至少在于风水这方面,不够恭敬。
德新堂,其实也就是康笏南他自己家室的堂号。那个时代晋地的富商大户,很喜欢这样一种风雅,有子弟长成、娶妻、立家,就要赐一个高雅的堂号给他,就像给他们的商号,都要起一个吉利的字号名一样。康笏南顶起德新堂这个堂号,已经五六十年了。在他刚刚成人的时候,磨头似乎就没有多少人叫了。但康笏南与外人交往时,无论是跟官场人物,还是商界同行,他一直都坚持自称:磨头康笏南。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对磨头保持一份敬畏。
康氏家族的庭院房宇,堂堂皇皇地占去了康庄的一大半,其中的大头,也是德新堂。德新堂的那座超大宅第,是三百六十来间房舍散漫而成。
德新堂的正门门楼也不高,也不华丽,圆碹的大门上,卧了够矮的一层楼,只不过是一点象征。门洞倒是很宽敞,出入车马轿辇,不会受制。两扇厚重的黑漆大门上,漆了一副红地金字的对联,两边各有三个字:
德不孤,必有邻。
没有横额,更没有在一般大户大家门头常见的匾额。门朝南开,门前也开阔。
进入正门,倒是有一座很高大的假山挡着。绕过这座假山,是个小花园似的院落,由一圈游廊围了。东西两厢,各有一个月亮门。正北,是德新堂的仪门,俗称二门。重要的宾客,都会在此下车下马。
光绪二十五年也就是一八九九年五月初九,德新堂各房的大小爷们,差不多全聚集到了假山后、仪门前。显然他们是在等候着迎接重要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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