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成一

国家一级作家。享有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1968年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

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

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历任《黄河》主编、山西省文学院院长、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山西省作家协会第二、三届理事。代表作有《白银谷》《茶道青红》《游戏》《真迹》等。

内容简介：

该作品全景式地再现了晋商望族的商业活动、社会关系、个人隐秘等诸般形态；对豪门深藏的善恶恩怨、商家周围的官场宦海、士林儒业、武林镖局、西洋教会都有着描绘。作品让翔实的史实依据与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飘摇激荡的社会与让人牵挂的人物命运互为一体。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老太爷走后，六爷真想闯进老院，发现点秘密。他想知道当年母亲去世究竟有什么隐情。于是，趁着老太爷不在家，他请求进老院。老夫人不便拒绝，还真让他给进去了。六爷进来后，见了老夫人施礼。

“我唐突求见，母亲大人不见怪吧？”

“老太爷刚出了远门，你和四爷，就常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见什么怪呀！六爷今天没有去学馆？”

“学馆太热，就在家苦读呢。”

“是呀，天太热了，就休息几天，不要太苦了自己。”

“谢母亲大人。可是我不敢负先母的重命，不敢懈怠一日的。”

“有你先母保佑，六爷又如此勤勉，来年中举是必定的。”

“母亲大人，可我近来忽然明白了，所谓先母的英灵一直不散，尤其近来这次显灵，只怕是他们编就的一个故事，只蒙蔽着我一个人！”

“六爷，你怎么忽然要这样想？”

“母亲大人，我已不是少小无知的蒙童了。人辞世后，灵魂哪里会几年不转世投生呢？先母又不是作了孽的人，这都死后多少年了，为何还不叫她转生？所以，我才忽然明白了，这么多年，原来大家都在蒙蔽我一人！”

“六爷，为了蒙蔽你一人，就叫我们大家也跟了担惊受怕吗？你是不知道，我刚来你们康家，初次给那夜半的锣声惊醒，那是怎么样的情景？后来听说是你母亲显灵，我当时简直惊恐无比！那时，六爷你还小，只怕还不知道害怕吧？那你说他们若是故意如此，是不是就是为了惊吓我呢？”

“母亲大人，初时，许是真的，是先母舍不下我。可是以后，先母就走了。她舍不下我，也得转世去了呀。”

“六爷，就是第二年后，那夜半骤起的锣声，也依然叫人惊骇不已呀。”

“母亲大人，你为什么这样害怕先母？”

“因为我想你的母亲一定是嫉恨我的。”

“你与先母并不相识，她为何会嫉恨你？”

“因为我做了你的继母啊。”

“可是你并没有虐待我呀！”

“六爷能这样说，我真高兴。可我相信，你的母亲即使转世了，她也会一直在心里守护你。”

“那先母一定回过老院，见过你。”

“不，你母亲没有来过这儿。说实话，我也真想见见她，可是她没有来过。”

“你就是见过，也不会对我说的。”

“六爷，我是真的没有见过她。”

“我不相信！”

“六爷，你母亲要知道你竟这样想，她会多难受！”

“母亲大人，你一定是和他们一道的，假造了先母的阴灵，来蒙蔽我。”

“六爷，你如何猜测我，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可负了你母亲对你如此精诚。你是知道的，老太爷对中举求仕并不看重。”

六爷听了杜筠青的这番话，转头又问：

“父亲和你说过先母吗？”

“他极少和我提起的。”

六爷又看着杜筠青身后那些精致的书阁，问道：“书阁上的这些书籍，都是为母亲大人添置的吗？”

“我也不太知道。听吕布她们说，以前就是这种样子。有些书，许是为我添置的吧。若有六爷爱看的书，你只管拿去。”

“我记得前次来时，好像在书阁上看到一本《困学记闻》，不知是否真确？”

“那你就找找看吧。”

六爷站起身，走近书阁，依次看过，果然翻出了《困学记闻》。

杜筠青就说：“六爷的眼光、记性这样好，扫一眼，就记住了，你拿去读吧，搁在我这里也是摆设。”

“谢母亲大人。书阁这些书籍，也许也有先母读过的？”

六爷忽然这样问，杜筠青真是没有想到。她心想：六爷今天过来，难道是要寻找他母亲的遗物吗？

“六爷，那真说不定有。书阁上许多书籍，我看也是陈年摆设了。不知你母亲生前爱读哪种书？”

“母亲大人，我不过随便一问，我哪能知道？母亲大人读书时，万一翻见先母的批字，还求给我一睹。”

“六爷既想寻你母亲的手迹，那我就叫吕布她们逐卷逐册逐页地翻一翻，凡遇有批字的，都拣出来，请六爷过目，成不成？”

“母亲大人不必这样翻天动地的，我实在只是随便一说。”

“嗨！反正她们也闲着无事，六爷就不必操心了。”

“那就谢过母亲大人了。”

说完，六爷起身行礼，转身走了。六爷这次求见还真把杜筠青给弄糊涂了。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不过，对新近这次闹鬼，杜筠青自己也是不太相信的。

她早年间就有过六爷那样的疑心。想来这康府，隔些时候，就惊天动地地闹一次鬼，还总说是那位先老夫人的阴魂又来游荡。其实哪有什么鬼魂呢，不过是他们故意演这么一出戏，吓唬她这个后继的老夫人罢了！六爷也有了这样的疑心，可见，自己的疑心不差！不过，她现在可不愿意想这闹鬼的事。她只想着乔装出街这件事。

初尝乔装出行的滋味，一切都叫杜筠青兴奋无比。尤其是遇到了意外，需要机灵应对，但那更令她兴致勃发。

那天，他们重进东门，回到东大街，又拐进孙家巷，去了东寺。

东寺是太谷城里最宏丽的一座佛寺。初回太谷时，杜筠青曾陪了父亲，来此敬香游览。那个时候，她虽也受人注目，可没有顾忌。这一回，情境心境，竟是如此不同。

杜筠青不愿去多想，怕败坏了刚有的这一份兴奋。杜筠青扮作小户人家的娘子，让三喜扮作她的弟弟，喊她二姐。所以，进到寺中之后，三喜真的叫了她一声“二姐”。

“二姐，我们先去敬香吧？”

杜筠青忍住没有笑。

之后，杜筠青从和尚懒懒的神态中，看出自己乔装得还不错，心里蛮得意。他们在东寺也没有流连太久，出来后在一个小食摊前，杜筠青买了两份糯米凉糕，雪白的糯米，撒了鲜艳的青红丝玫瑰，又满是苇叶的清香，真是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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