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太图网上读书会·第770期《白银谷》40
2021年04月03日 09:19:49成一
国家一级作家。享有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1968年毕业于天津南开大学中文系。
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
197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历任《黄河》主编、山西省文学院院长、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第六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山西省作家协会第二、三届理事。代表作有《白银谷》《茶道青红》《游戏》《真迹》等。
内容简介:
该作品全景式地再现了晋商望族的商业活动、社会关系、个人隐秘等诸般形态;对豪门深藏的善恶恩怨、商家周围的官场宦海、士林儒业、武林镖局、西洋教会都有着描绘。作品让翔实的史实依据与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飘摇激荡的社会与让人牵挂的人物命运互为一体。
庚子年四月,义和拳也传入了太谷。传入太谷的第一站正是城北的水秀村,没多久,便开始呈蔓延之势。
到了六月十五,义和团就开始围攻城里的福音堂却一直久攻不下。
直到七月初五,省上的毓贤巡抚大人,居然派出一支官家马队,来太谷给义和团助阵。
至此,福音堂的六名传教士、八名本地教徒,当下就给义和团杀死了。六名传教士中,有三人是女性,其中就有莱豪德夫人。本地教徒刘凤池临死不口软,更激怒了拳民。他被杀后,心还给剜了出来,悬挂示众。
义和团刚传到太谷时,杜筠青曾向莱豪德夫人表示:要加入公理会。那天还一再说:越快越好。可莱豪德夫人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七月初六,杜筠青得知了义和团血洗福音堂的消息。吃惊之余,便要进城洗澡。
七月初七,包武师奉四爷之命,护送了老夫人进城洗澡。
车马进城后不久就行走不畅了。临近福音堂,围了观看的人伙还很不少,车马更不好走了。
杜筠青趁机就叫停车了。车刚停,她就跳下地,往围观的人伙里挤去。杜牧和包武师紧跟了,都没跟上。
福音堂临街的围墙外,种了几株合欢树。人们围了观看的,当然不是它的败枝残叶,而是树枝下悬挂着的那个又大又黑的心脏!黑心之上,血已凝固,爬满了苍蝇。
杜筠青挤进去,并不知那悬挂物是什么。就问左右道:“你们这是瞧什么呢?”
“刘凤池的黑心!”
刘凤池?杜筠青心想:就是太谷第一个受公理会洗礼的那个刘凤池吗?十五年前他受洗礼那天,父亲本来是要带自己去开眼界的,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半路上自己被老东西劫回来了。从此,自己就沦落到今天……
这样想时,杜筠青终于看清了那还真是颗爬满了苍蝇的人心,不由得就大叫一声:“你们谁杀我……”
跟着一头栽倒在地。
另一边,七月二十,京城陷落,两宫出逃。在塌了天的狼狈中,朝廷才下了剿灭义和团的上谕。
到七月二十五,黄昏时候,孙北溟正在老号院中乘凉。
忽然,后门的茶房惊慌异常地跑进来,禀报说:“大掌柜,京号的戴掌柜……”
孙北溟一听,就从躺椅上站起来:“快说,京号的戴掌柜咋了?”
“戴掌柜他们回来了……”
“在哪?”
“就在后门外头。”
孙北溟抬脚快步向后门奔去。
刚出后门,因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只见是一伙贩卖瓦盆的,一个个衣衫破烂,灰头土脸。
这时有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孙北溟面前,大声喊道:“大掌柜……”
跟着,其他人也一齐跪下了。
那个人的声音沙哑、疲惫,一点都不像是戴膺。孙北溟正要去扶跪在面前的这个人,就有个小伙友提了灯笼,从老号跑出来。就着灯光,他这才看出真是戴膺!可眼前的戴膺,哪还有京号老帮昔日那种光鲜潇洒的影子?人消瘦脏污,精神看上去也忧郁不已!
再看京号其他伙友,皆与戴膺无异。
孙北溟慌忙双手扶起戴膺,说道:“戴掌柜,你们受大罪了!”
戴膺却不肯起来:“大掌柜,戴某无能,京号毁了……”
孙北溟忙说:“遇此大乱,你们哪能扛得住啊!戴掌柜快起来,快起来!各位掌柜,也快起来吧!”
这时,老号的协理、账房、信房及其他伙友也闻讯跑出来,都慌忙过去扶起戴膺及各位。
进入老号后,孙北溟问戴膺:“京号伙友,都带回来了吧?”
“我们撤离时,梁子威副帮挑了一个年轻人,执意要留守。除他二人,总算都回来了。只是……”
“戴掌柜,你能把京号伙友都平安带回来,就是大功劳了。梁掌柜对字号的仁义甚是可嘉,可他们孤单留下,也太危险了吧?”
“大掌柜知道,梁副帮是有本事的人。走时,我也交待了,守不住,就赶紧撤。大概不会有事吧。”
“嗯,那就好。只要伙友们都平安,别的就好说了。戴掌柜,你们先去华清池洗个澡,换身衣裳。”
这时二掌柜忙说:“看各位掌柜又饿又累的,还是先洗洗,赶紧吃饭吧。”
“哎哟,真是的,我也糊涂了!赶紧就近去晋一园饭庄,传几道菜,点几样面食,叫他们赶紧送来,越快越好!”
没等多久,晋一园饭庄就抬来了几个食盒。
饭菜上桌后,屋里就忽然安静下来:戴膺和他的伙友们全埋下头来,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十几个人的进食声,把一切声音都驱散了。孙北溟和老号的伙友,被这忽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鸦雀无声,只瞪着眼睛看。
最后,还是二掌柜清醒,赶紧悄悄地把众人拉了出来。一出来,孙北溟就不禁流出了眼泪。
是啊!想想京号平常吃喝的是什么!不用说戴膺了,就是一般京号伙友,往年下班回来,还说吃不惯太谷的茶饭呢。平素,就是吃山珍海味吧,也没这么馋过。可从京城逃回来这一路,真不知道他们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呀!
原来,六月二十九清晨,戴膺带了京号的十来个伙友,假扮成卖瓦盆的,离开京号,撤往山西。一路上,自然是历尽千辛万苦,甚至几度出生入死。
不过,对于西帮商人,长途跋涉、苦累生死似乎都容易适应。
当时京师周围,义和团正闹得如火如荼。幸亏他们在商海历练得足智多谋,随机应变,总还能一一应付过去。
只是,限于卖瓦盆的身份,住店得住最简陋的,吃饭得买最便宜的。大暑天,推着重车奔走一天,歇不好,又吃不好。人消瘦下去倒也顾不上了,可是那种想吃一点能解馋的油腥东西的愿望,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野外寂寞旅途,大家不说别的,就只一个话题:在京号吃过的那些好东西!
戴膺见此情形,心里虽然难受,但也不敢放纵。伙友们就是想在街头食摊买点肉解馋,他也是坚决不许。为商一生,他能不知道乱世露富的恶果吗?
过正定时,大家的馋劲更火辣辣往上拱了。
戴膺终于也心软了,说道:“那就等出了正定吧,寻家郊外小店,开一次荤。”
这次开荤,他们也是尽力节制。
然而,只这一次开荤,还真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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