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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 ▏太图网上读书会·第795期《青霉素》13

2021年05月07日 16:3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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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尹学芸,1964年生,天津文学院签约作家,已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多万字。2017年,中篇小说《士别十年》获得第十七届百花文学奖;2016年,中篇小说《我的叔叔李海》(原名《李海叔叔》)位居首届《收获》文学排行榜•中篇小说榜靠前,是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备受瞩目作品之一,被评为《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很好作品;2015年,凭借小说《玲珑塔》获得首届林语堂文学奖。另曾获首届梁斌文学奖、孙犁散文奖等。


内容简介:

《青霉素》是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尹学芸创作的中篇小说集,是我社“有度美篇”系列之一,收入《青霉素》《东山印》《补血草》《灰鸽子》《四月很美》五篇作品,通过描写发生在埙城、罕村的市井生活、家庭琐事,关注当下现实生活,从乡村到城市,从知识分子到官场,勾画出丰富的乡村人物图谱,将人性的幽暗娓娓道来,从乡村的世事变迁中,叙述乡村的人情变化,表现普通人的苦乐悲欢。可以说,这些人物的生活、命运是当代社会现实的缩影,读者可以从中看到当今中国的社会现象、人生百态、人物命运和时代变迁。





俊以妈跟俊以一样,越着急越说不出话。

她说:“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

我妈说:“你你……你就别说你的意思了。告诉你拍花的专门拍小孩,人家可不管那小孩是叫俊以还是叫云丫。”

大人们争吵,我们三个上了路,我一路上走得心不在焉的,跟俊以搭伴多少有些不习惯。四虎奶奶又开始讲狐狸精的故事,这故事让我的耳朵起茧子了,但俊以听得津津有味的,她蹭着四虎奶奶走,脸侧向她,像个小傻瓜似的。

这天奇热,太阳简直要烫死人。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大洼的边沿,让太阳一晒,啥故事都想不起来了。那大洼就像聚火盆一样,让人睁不开眼。腾腾地从地下往天上窜火苗,远处有人在锄地,衣服都在脑袋上顶着,锄头举得高,落到地上咚咚响,像是擂鼓一样,大洼有三宗宝,臭鱼烂虾泥粘脚,这里到处是水塘,水塘里都有活物。但这年似乎是少有的干旱年景。水塘里没有水,白花花的鱼躺了一地都晒成干了,俊以哪里受过这个罪呀?还没有开始捡麦子呢,她就嚷嚷着说渴了,她嚷嚷说渴的时候也结巴,渴渴渴的渴出来一串,让你觉得下一分钟不给她喝水就渴死了,她也不肯捡麦子,奔着一棵树就去找阴凉了。而这个时候努力捡麦子的我,特别想变成一只羊,因为我的嘴唇干的像是在磨沙子。

四虎奶奶肯定也很渴,她让我在她的左侧捡麦子,那儿有一点偏西风,这样就能顺风听她继续讲古记,也能走在她的阴影里。现在想一想,四虎奶奶的用心多周全哪,可是当时的我并想不到这些,就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四虎奶奶朝那棵树看了一眼,那真是大洼里唯一的一棵柴榆树了,还是个歪脖,那颗歪脖的柴榆树下,坐着好命的俊以。俊以的旁边有一堆水红,像一朵花一样,那花似乎是专门为俊以开的。我催四虎奶奶快讲古记,再不讲故事我都要渴死了,但是那天她讲的古记根本吸引不了我。我清楚这是四虎奶奶临时编出来的,编出来的古记不圆满,一点都不像狐狸精的故事能打动人。若是往天呢,我跟小葵在一块,她忍我就能忍,我忍她也能忍,饥饿、口渴、劳累,无论什么我们都能忍,可现在不一样,俊以坐在凉阴里,还用手当扇子,呆呆地朝我们这里看,这让我觉得非常不公平。虽然我已经捡了三把麦子了,麦芒金黄金黄的,像待发的羽箭一样,可我仍偷空想着俊以能在树荫下乘凉,为什么我就不能呢?

那些锄地的人往我们这边走来,他们问我们是哪个村的,我抢着回答,罕村的,我多少有些炫耀,因为罕村离这里十几里,他们一定会很惊讶,进而会表扬我。表扬的话应该是这样吧,瞧人家的孩子,这么小,多能吃苦啊,没想到他们只是嘲笑了我们,说:“这地方被人捡了不知多少遍了,哪还有多少麦子?这么热的天跑这么远来捡麦子,哪里值得?”他们说说笑笑得走远了。

一个大姑娘垂着两只大辫子,很好看。

她问我:“几岁了?”

我说:“十一。”

她说:“那一个呢?”

我朝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俊以转到树后去了,但能看到她的半边身子,我说:“俊以十四了。”

大姑娘说:“十四的还不如十一的懂事。”哈,终于表扬我了。等她走后,我没跟四虎奶奶打招呼,就朝俊以坐着的那棵歪脖树走去,我渴望在那棵树的凉阴里坐一会儿,用手当扇子扇风,走过去我有些奇怪,刚才在这里能看到的那朵红花不见了,我朝俊以走了过去,俊以有些惊慌的站起身,抿了双腿,明显有遮挡的意味。我朝她的脚下看,发现那地里是揉搓过了的新土,新土上开了一朵小红花。

我指着那朵小红花说:“那是啥?”俊以赶忙用脚碾了一下,说:“不……不……不知道。”

这时四虎奶奶在凉阴下朝我们喊:“喂,你们俩!我们歇着啦!”

我和俊以先后回来了,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奇怪那朵小红花一点也不是花的样子。

我说:“四虎奶奶让歇着了,你甭歇,你都歇半天了。”

“歇……歇半天我也累着呢,早……早知道这么累,我……我就不出来了”。

四虎奶奶跟我商量:“鉴于俊以没有捡多少麦子,我们分给她一些,好让她回去不挨骂。”

“俊以怎么会挨骂呢?”我说,“她空手回去也不会挨骂的。”

四虎奶奶说:“空手回去总归不好看,跟我们一起出来的,怎么能让她空手回去呢?还是分一些给她吧?”我答应了捡小的瘪的麦子给了俊以三把,四虎奶奶却挑大的给了她四把,我们用绳子打成捆,把麦子夹在腋下,回家了。

走出大洼,我建议在这里歇一歇,麦捆刚放到地上,一群人提着锄头呼哧呼哧跑了过来把我们包围了。跑在前头的是大辫子姑娘,她尖声喊老太太,说:“你别跑,你不能偷我的衣服。”

二十几个人把我们围到人圈里,我们三个人自动背靠背,谁也看不到谁的脸。四虎奶奶张皇的说:“我没看见你们的衣服啊,你们俩有谁看见了吗?”我说没看见,俊以也说没看见。

大姑娘一下就哭了,说那是婆家给的彩礼,的确良啊。一个年龄大的老头从人圈里走出来,说:“老太太,看着你是个面善的人,把东西还给人家吧,那件水红衣服就在歪脖树下,大洼里没有旁人,你们一直在那里拾麦子,不是你们拿的,是谁拿的?”

我突兀地喊了一声:“不是我们拿的。”这个时候的我显然有点逞能,我想着我们不亏心,完全不用怕他们人多势众,只要不遇见拍花的,我谁也不怕。

老头却一下沉了脸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罕村离这里十几里,不交出衣服,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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