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 ▏太图网上读书会·第807期《我心归处是敦煌》2
2021年05月25日 14:56:15作者简介:
樊锦诗
1938年生,浙江杭州人。生于北京,长于上海。1958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考古专业,1963年毕业后到敦煌文物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工作至今。
曾担任敦煌文物研究所副所长,敦煌研究院副院长、院长;现任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研究馆员,兼任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共十三大代表,历任第八至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
顾春芳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宝山人,来自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研究院。主要研究领域为艺术学、戏剧戏曲学、戏剧美学、电影学。主要学术著作有《呈现与阐释》、《戏剧学导论》、《她的舞台》、《戏剧交响》等,出版诗集《四月的沉醉》。
内容简介:
本书独家收录了一批从未公开过的资料,展现这位传奇女性的志业与爱情、困境与坚守,解读敦煌艺术崇高之美,历数百年敦煌学研究的筚路蓝缕,披露莫高窟“申遗”及“数字敦煌”背后的故事。
我的祖籍是浙江杭州,1938年7月9日我出生在北平。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大姐,我和二姐是双生子。父亲希望女孩子也要饱读诗书,于是分别以“诗”、“书”为名,为我们姐妹两取了名字。我的双胞胎姐姐叫“樊锦书”、我叫“樊锦诗”。
我小时候特别爱吃肥肉,吃饭的时候就愿意挑肥肉吃,所以长得胖,家里人都叫我“小胖”。小时候因为得了脊髓灰质炎,也就是小儿麻痹症,当时根本没有可以医治这种病的药,听了医生的建议,决定让双胞胎姐姐给我输血,我这才被救了回来。自此以后,我的腿就不是特别利落了,但就是这两条瘦弱的腿,命运却安排我用它们从上海这座大都市走到了北京,又从北京走到了大西北,走到了那么远的敦煌,走过荒漠和戈壁,走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坎坷道路,这一走就是五十多年。
我就读的中学是上海市新沪中学。我读书其实不是最用功的,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只要成绩过得去,每次考完把成绩单拿回家就交账了。所以父母对我管的也比较松。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没有征求父母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填报了高考志愿。思考再三,还是觉得想上北大,所以我大胆地在志愿表上填写了北京大学历史系。我之所以选择北大,是因为我早就从父亲那里知道北大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北大历史学系是最好的历史学系,父亲是清华毕业的,还曾经在北大当过两年讲师,所以他非常满意我的选择。
我在上海读书时,受父亲的影响,就特别喜欢到博物馆看文物展览,知道许多精美的文物都是经过考古发掘出土的。所以,我对考古专业充满了遐想,觉得考古工作一定很有意思。入学不久后就要分专业了,我不假思索的就报了考古专业。现在想起来,其实我对考古工作究竟要干什么是一无所知的,后来才知道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学考古,因为太苦了。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选择了考古专业。
1958年我入学之际,全国正在开展“大跃进”运动,北京大学也在开展“双反”运动,进行教学改革。令我感到幸运的是,在教学改革的风潮中,北大的很多师长依然坚持一丝不苟的教学,依然有同学照常勤奋学习,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北大特殊的学习氛围,感受到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传统和勤奋、严谨、求实、创新的学风。文理交融、兼容并包的学术风气是北大精神传统中的重要方面。北大的精神传统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追求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考,奋力开辟新的领域,投身国家和民族最为需要的事业。
北大的精神传统对我自己最大的影响就是坚持做人做事的准则。一个人做任何事都要严谨诚实,你做不出来就是你做不出来,绝对不能糊弄人,不能还没做事情就乱忽悠。做人不仅要严谨诚实,还要有定力,有责任有担当,要走在自己的路上。只有看清楚重要的是什么,才能在关键时候不糊涂。
我与敦煌的结缘始于我的毕业实习。
1962年,是我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按照北大历史学系考古专业的惯例,毕业班的学生可以选择洛阳、山西和敦煌等若干文化遗产地参加毕业实习。我也梦想着去敦煌参加实习。那一年敦煌莫高窟南区要进行危崖加固工程,当时常书鸿先生担任所长,他非常重视文物保护和考古研究,希望北大可以调一些考古专业的学生来进行莫高窟外的考古发掘。我被选中了。
记得在去敦煌的路上,我一直想象着常书鸿和段文杰这两位传奇人物,他们一定是风度翩翩的艺术家。我觉得敦煌文物研究所也应该是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很气派的地方。
结果没想到跑到敦煌一看,除了令人震撼的石窟艺术,其他各方面都难以尽如人意。尤其是当地的生活条件,对来自北京、上海的我们而言,简直是想象不到的艰苦。研究所当时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穿的是洗得发白的干部服,一个个都跟当地的老乡似的。那时我国经历了持续三年的困难时期,全国上下粮食和副食品短缺,甘肃当时是重灾区。到了敦煌,我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地方物资匮乏、生活困顿。
因为敦煌白天晚上温差大,气候干燥,我的体质本来就不好,根本无法适应敦煌的天气。严重的水土不服,再加上营养也跟不上,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经常到凌晨三四点钟就醒了。上洞实习的时候,就经常走不动路了。所以,还没到三个月,我就只能带着实习考察的资料回到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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