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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 ▏太图网上读书会·第851期《兄弟》5

2021年07月26日 11:4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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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讲述了小镇重组家庭中的两兄弟李光头和宋钢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和改革开放初期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凸显了人性之爱与活着之间的坚实关系,它从特定的历史苦难中发现了爱的宽广、无私与无畏。


作者简介:

余华,1960年4月出生,曾经从事过5年的牙医工作,1983年开始写作,至今已经出版长篇小说4部,中短篇小说集6部,随笔集4部。主要作品有《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呼喊》《兄弟》《第七天》等。作品已被翻译成35种语言,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俄罗斯、日本等37个国家和地区出版。曾获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1998年)、法国文学和艺术骑士勋章(2004年)、法国国际信使外国小说奖(2008年)、意大利朱塞佩•阿切尔比国际文学奖(2014年)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光头在林红这里跌了爱情的跟头,转身就在福利厂连续创造了利润奇迹。

这时候改革开放进入了全民经商的年代,李光头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一个经商的天才,自己率领着两个瘸子、三个傻子、四个瞎子、五个聋子,都能富得流油;若是率领五十个学士、四十个硕士、三十个博士、二十个博士后,还不富成了一艘万吨油轮!

李光头脑子一热,马上命令手下十四个瘸傻瞎聋的忠臣放下手里的工作,召开了福利厂历史上最紧急的一次会议。在发表了长达一小时的慷慨演说为自己歌功颂德,并任命两个瘸子为正副厂长之后,李光头用沉痛和惋惜的语气宣布:福利厂全体员工一致接受李光头厂长的辞职申请。

李光头用突然袭击的方式辞职后,回到家中关起门来,花了半个白天和半个晚上的时间,就确定了自己鲲鹏展翅的方向。

李光头根据自己在福利厂的成功经验,觉得自己的创业首先要从加工业务开始,积累了资本以后再打造自己的品牌。可是加工什么呢?

李光头也想做和福利厂一样的纸盒业务,这个业务他已经熟门熟路了。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忍痛割爱了,想到福利厂的十四个可爱的忠臣,李光头觉得不能去抢他们的饭碗。

最后李光头决定做服装加工,只要从上海的服装公司那里拿到一笔笔订单,自己的事业就会像早晨的太阳一样冉冉升起。

  冉冉升起的李光头拿着一张世界地图,来到刘镇个体工作者协会主席童铁匠的铺子里。李光头创业需要资金,他的脑子就转到了童铁匠这里,童铁匠是改革开放以后首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李光头笑呵呵地走进了童铁匠的铺子,一口一个“童主席”,叫得童铁匠心花怒放。

寒暄一番之后,李光头站在童铁匠的火炉旁,唾沫横飞地向童铁匠描绘了自己的宏伟蓝图。

他再三提醒童铁匠,他带着十四个瘸傻瞎聋都能一年挣几十万,要是带上一百四十个、一千四百个健全人,里面要是像炒菜撒上味精那样,再撒些学士硕士博士和博士后进去,那就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了。

李光头数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地算了一番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是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钱包鼓不起来。”

  说完之后,李光头展开世界地图,他告诉童铁匠,刚开始是给上海的服装公司加工服装,等到时机成熟了,他就要打造自己的服装品牌,他的服装品牌名叫“光头牌”,他要把光头牌服装打造成世界第一名牌。凡是世界地图上有圆点的地方,都将有光头牌服装的专卖店。

接着李光头向童铁匠伸出手来:“拿钱来,一百元一份,你拿出多少份钱,以后就分多少份红利。”

  童铁匠的脸色像炉火一样通红,他已经被李光头的话撩拨得激情燃烧了。   

最终李光头在童铁匠这里一下子筹到了四千元人民币,他从童铁匠的铺子里出来时笑得合不拢嘴巴。

童铁匠是刘镇个体户里的领头羊,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听说童铁匠出了四十份,再说李光头在福利厂的骄人业绩路人皆知,其他的个体户都在李光头徐徐展开的世界地图前报出了他们的份额。

裁缝铺的张裁缝出了十份,李光头又阔绰地送给了张裁缝十份,这送给他的十份是为了体现张裁缝的技术含量。李光头任命张裁缝为即将开张的服装公司的技术总监,负责培训员工和严把质量关。

拥有了五千元人民币创业资金的李光头,再接再厉地又拿下了磨剪刀铺的小关剪刀的十份、撑着油布雨伞拔牙的余拔牙的十份、冰棍店王冰棍的五份。

  李光头旗开得胜,筹集到七千五百元创业资金以后,立刻开始马不停蹄地选厂房、租厂房,并且一口气买进了三十台缝纫机,招进了三十个附近的农村姑娘,让张裁缝对她们进行技术培训。

李光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些全部安排好以后,将剩下的全部资金以及整个服装厂都托付给了张裁缝,然后怀揣着自己的全部积蓄四百多元以及他的宝贝世界地图,奔赴上海去借东风了。此时的他似乎看到一艘万吨油轮在海上乘风破浪,似乎听到整个刘镇已经是缝纫机的响声此起彼伏了。

李光头鲲鹏展翅去了上海,童铁匠、张裁缝、关剪刀、余拔牙、王冰棍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这五个人晚上躺到床上睡觉时,闭上眼睛全是世界地图上的小圆点,像天上的星星那样亮闪闪。  

李光头走后,童铁匠的铺子成了这些合伙人聚会的场所。他们坐在一起笑声朗朗,说起李光头就是赞不绝口,把李光头在福利厂的业绩夸到了天上,他们和李光头合伙的事业也有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起点。

几个合伙人就这么议论纷纷,眼看着一个星期过去,另一个星期也要过去了,去了上海的李光头一点音讯都没有。

接下去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李光头还是音信全无,几个合伙人仍然每天晚上在铁匠铺聚会。

两个月过去了,在支付了第二次仓库租金,并给三十个农村姑娘发了第二次工资之后,由张裁缝出面让三十个农村姑娘回家了,仓库也退了,剩下的三十台缝纫机按五个合伙人的出钱比例分了。

所有的后事全料理完了,这几个合伙人仍然每天晚上在铁匠铺聚会,只是他们聚在一起时不像是活生生的人了,他们像几个鬼一样冷冷清清地坐在一起,铁匠铺到了晚上也像墓穴一样悄无声息。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李光头还是没有丝毫音讯。

就在几个合伙人绝望的时候,李光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这时的李光头已经离开刘镇三个月零十一天了,他傍晚的时候走出了刘镇的长途汽车站,还是穿着那身衣服,还是一手提着个包,一手拿着那张卷起来的世界地图。李光头走的时候是一个亮闪闪的光头,回来时却是一头长发,而且满脸的胡子。  

见到童关张余王之后,李光头对他们说:“咱们的鲲鹏展翅梦碎了……”

李光头的话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得几个合伙人晕头转向、哑口无言。

  他们想到自己的钱都打了水漂,不由得怒火中烧,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对着李光头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李光头落荒而逃。

从此后,童关张余王在大街上见到李光头一次,就出手揍他一次。

五个债主从春暖花开一路揍到夏日炎炎,把李光头揍成了一个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兵。每次出现在刘镇的大街上时,李光头不是鼻青脸肿,就是吊着胳膊瘸着腿。 

破衣烂衫的李光头,昔日威风凛凛的光头不知去向,露出了一副乞丐的模样。

这时的宋钢和林红的新婚生活过去了一年多,他们的永久牌自行车在刘镇的大街上闪亮了两年。一尘不染的永久牌在大街上风雨无阻,铃声清脆地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刘镇的老人见了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

  李光头落难以后,林红心里高兴。以前一听到李光头的名字,林红立刻脸色难看,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林红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说:

“我早知道他会有今天,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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